鹿野醒來時,營地里熱鬧非凡。
她睜開眼,先看到雪屋圓圓的頂,然后聽到外面有小孩子歡呼的聲音,隨即聞到飯菜的香氣。
看來雷禮他們已經將糧食拿到手。
鹿野松了口氣,忽然想起什么,立刻張口:“傅——”
話剛出口,便覺得手被按住,她扭頭,就對上一雙漂亮眼睛。
眼睛的主人張了張口,似乎想說話,但終究沒說出來,只虛弱地看著她,眼角微微帶著笑意。
鹿野:
這才發現她跟這人又恢復了之前排排躺的姿勢,倆人很是整齊地躺在一起,身上都蓋著厚厚的被子,活像兩個癱瘓病人。
當然,鹿野還好,就是單純的累脫力了,而這人
看他這話都說不出來的衰樣就知道。
——活該。
想到回來時自己累到脫力的痛苦,鹿野頓時對這家伙沒了一點同情心。
看著這人眼里的笑意都不順眼起來。
鹿野:“笑?你還笑!”
她沖他翻了個大大的白眼。
而后便開始陰陽怪氣:
“大雪天一個人跑到蠻人營地,你好厲害哦?”
“這么厲害怎么還這么慘?要不是我發現地早又及時把你搬回來,你差點就翹辮子了知道不?”
“偷偷跑掉別人會擔心不知道嗎?”
“重活一輩子要惜命不知道嗎?”
“自己什么破身子不知道嗎”
“糧食不夠吃不是還有馬嗎?又沒到山窮水盡,要你逞英雄?”
“得虧沒生在我的時代,不然動保組織得把你捧上天,菩薩轉世啊你!”
“以后可別說自個兒聰明了,哪個聰明人做事這么莽撞的?”
“傻瓜!”
“白癡!”
“蠢貨!”
“二百五!”
鹿野越罵越順口,越罵越想罵,越罵越覺得這人該罵,更重要的是,任憑她怎么罵,傅霜知開不了口,說不了話,反駁不了她。
嗯,就很爽。
于是吧啦吧啦一同輸出。
直罵到嗓子冒煙,不得不消停時,旁邊人才又給了她點反應。
他對她微微一笑。
鹿野這會兒看他笑就來氣,正想再嗆他。
傅霜知開口,聲音虛弱,吐字卻很清晰:
“我知道,你的毒,怎么解了。”
——什么?
鹿野嘴巴剛剛張開,正要罵他,聽到這句話后,就一直維持著嘴巴張開,瞪著雙眼,傻乎乎看他的姿勢。
傅霜知眉眼上挑。
“你以為,只為搶糧,我會冒那么大風險?”
鹿野傻了。
-
鹿野一直傻眼到第三者到來。
“霜兒?鹿姑娘?你們醒了!”
莫婉娘端著藥,掀開雪屋簾子,看到屋里拍拍躺大眼瞪小眼的兩人,頓時喜出望外,急忙上前詢問情況。
主要是傅霜知的情況。
之前傅霜知暈過去,莫婉娘等人只草草幫他處理了外傷,至于他有沒有受什么內傷,旁人不是大夫實在看不出來,因此這會兒一見傅霜知醒來,莫婉娘便急忙詢問。
傅霜知顯然很明白自己的身體狀況。
“無礙。”
“斷了根肋骨而已,旁的都是皮外傷。”
他輕描淡寫地說出自己的傷勢,卻把莫婉娘聽得直掉眼淚。
鹿野在一旁聽地也是眼皮直跳。
不過不是心疼的,而是心虛的。
心虛地眼睛都不敢朝他瞟了。
好不容易莫婉娘走了,雪屋里又只剩下兩個人,鹿野才悄咪咪又看向那人。
“喂你剛才那話,什么意思啊?”鹿野問。
傅霜知閉著眼。
“蠢貨不想說話。”
鹿野:“哈?”
“哈”完就想起來,剛剛罵地痛快時,她都口不擇說了啥。
嗯,沒事兒,她臉皮厚!
于是左顧右盼做尋找狀:“蠢貨?哪里有蠢貨你聽錯了吧?這里怎么可能有蠢貨?就算本來蠢,挨著你這狀元郎也能熏陶成聰明人呀!”
傅霜知:
傅霜知睜開眼,眼尾上挑地看著她。
鹿野笑瞇瞇湊過去。
“說說,說說嘛?剛剛那話啥意思?你怎么突然就知道怎么解我的毒了?難不成你是——為了我?”
這人跑去找北蠻人單挑,不是為了搶北蠻人糧食,而是為了給她找解毒的法子?
雖然這個想法讓鹿野很難以置信,但仔細想想,又似乎很合理。
畢竟糧食的話正如她所說,靠那些馬也可以堅持到雪停,完全不必為此而舍身犯險,尤其傅霜知這種死過一回的人,理應更謹慎更惜命才對,怎么會輕易做出那么草率的決定?
除非這個決定帶來的好處不只是糧食
她的毒是北蠻人箭上帶的,想解毒,去找北蠻人,自然是再正確不過的思路。
可是
正確歸正確,傅霜知居然真的為她這么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