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看著她那一身毛茸茸圓滾滾的圓球裝,終究還是忍住沒說什么。
“那鹿姑娘你小心些,撐不住了就趕緊停下或回來,千萬別累著了,傅兄弟走之前可說了,不能讓你受累受凍,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雷禮嘮嘮叨叨。
鹿野擺擺手。
“放心吧!”
“等著瞧吧,說不定我第一個找到他呢!”
-
茫茫雪原上騰起幾十道飛翔般的殘影。
鹿野力氣不足,出發時落后了些,但慢慢滑了幾百米后,找到感覺,前世熟稔的技巧終究還是幫了忙,于是速度便越來越快,很快,便超過了身旁一道又一道人影。
她也不看旁人,徑直朝著自己預計要前往的方向滑去,一邊滑,一邊仔細在雪中搜索。
風聲呼嘯,雪花漫天。
鹿野身周漸漸再見不到旁人,她機械地揮動著手腳,感覺本就不多的力氣越來越少,雙眼因為一直盯著雪地看,也開始有些不適。
但她應該已經到了地圖上的接應地點。
再堅持一下。
她想著,頂著冷風,喊出那人的名字:
“傅——霜——知!”
“傅——傅——知!”
“你——在——哪——里?”
她的聲音虛弱無力,本就無法傳出多遠,又被風雪埋沒,越發小的可憐。
但是——
“這里”
鹿野猛地蹬住雪橇,豎起耳朵仔細聽。
風雪中傳來隱隱約約的聲音。
她聽到了——
“鹿野”
鹿野猛然朝聲音來處轉身,因為轉身太急,不可避免地摔了跤,來不及痛呼,她忙不迭地爬起來,調轉雪橇方向,朝著聲音來處滑去。
“鹿野”
“鹿野”
“鹿野”
一聲又一聲,雖然虛弱,但卻越來越清晰的、叫著她的名字的聲音。
鹿野朝著聲音靠近,終于,視線里出現一個可疑物體。
一株合抱粗的樹邊,鼓著一個小雪包。
雪包本應全是白的,但有些地方,卻隱隱透著些殷紅。
聲音從雪包里傳出。
鹿野滑到雪包前猛然停下,扔了雪橇,低頭往雪包上一扯。
是一件落滿雪的破衣裳。
破衣裳下,衣衫單薄的傅霜知仰頭微笑看她。
帶著滿身的血。
“我成功了。”他微笑看著鹿野,聲音細若游絲。
“此處往東十里,北蠻人營地盡皆中毒帶人去取糧”
強撐著說完這些,他的眼皮終于支撐不住般,緩緩地闔上。
雪花落在他蒼白的臉上,竟然絲毫沒有融化的跡象。
“傅霜知?”鹿野顫著聲音喚了聲。
沒有反應。
安靜地好像死去了一樣。
“你個混蛋”鹿野咬著牙,聲音有些顫抖。
“給我活著”
“敢死、敢死的話,你就死定了!”
-
雷禮等人很快聽到鹿野的呼喚趕了過來。
鹿野將傅霜知的話轉交給雷禮,雷禮絲毫沒有遲疑,點了人就往傅霜知所說的方向趕去。
鹿野則和一部分人帶著傅霜知先回他們的營地。
鹿野把自己身上一層又一層的衣裳解下來一半裹到了傅霜知身上。
好在剛才滑雪出了一身汗,身體也暖和起來了,等下還得運動,運動起來也就不那么冷了。
給傅霜知裹好后,鹿野便讓人把傅霜知綁在她背后,她背著他,在茫茫雪地上滑行。
她其實已經幾乎沒有力氣了。
但這活兒旁人做不了,一群剛剛學會滑雪的生瓜蛋子,再帶個人,八成會摔個四腳朝天。
至于多人抬著回去——
太慢了,鹿野怕傅霜知等不起。
于是只能她咬著牙,感覺像背了座山似的,背著他滑行。
“你小子欠我大人情了!呼”
好沉,真他大爺的沉,怎么以前從沒發現,這人居然還挺沉的?
“救、救命之恩少說、咳咳少說,也得算個一千兩、咳咳!”
減肥!回去就讓這混蛋減肥!累死她了!累地肺里像吞炭,喉嚨像燒火!
“所以給我堅持住!”
堅持,你也要堅持住啊鹿野!
“回來了回來了!”
“是鹿姐姐!”
“鹿姐姐背后是——十八叔!十八叔!”
“鹿姑娘和十八郎回來了!”
鹿野和傅霜知的身影一出現,就被留在營地焦急等待的人們發現,人群頓時一擁而上。
鹿野雙眼迷蒙。
費力睜大雙眼,看清涌上前的人,確定不是幻覺。
一直支撐著她的那股勁兒頓時散去。
“砰!”
鹿野,連同她背后的傅霜知一起,轟然倒地。
“鹿姑娘!”
“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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