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韞見她姍姍來此,眉心微微一皺,上前挽住她,面色緩了幾分:“你身子方好,只在宮里休養即是。此事本不牽及你,如何又勞身至此。”
宋湘寧微喘了兩聲,語中略帶急切:“皇上,嬪妾的身子并不打緊。只是心中掛念兩位姐姐令名,不忍見宮中有沉冤莫白之事,才忙忙趕了來。”
公西韞輕撫著她的背,斂眉輕息:“有朕在,你安心即是。”
宋湘寧眼中的淚意瀕于奪眶而出,臨了被生生抑了住,柔順含首應下。
意貴妃眼底晦色重重,自宋湘寧步入宮門的那一刻起更添了不善。然其她的臉上仍是端容合宜,婉聲道:“皇上,玥寶儀有孕不易生累,快讓玥妹妹做下罷。”
一面如是,一面又著綺藥下去添茶。而后方徐徐將事因道來:“皇上,臣妾奉您與皇后娘娘之命徹查章貴人所送云錦之事,嚴審論處。本當塵埃落定后稟明御上,而今確實陡生變故,臣妾心中忖度,不敢不先行述。”
公西韞頷首:“貴妃查到何事,就此道來便好。”
意貴妃應聲含是,遂娓娓如說:“臣妾為還淑妃與章貴人清白之身,只得先從其身邊與云錦有接觸之人入手,送去宮正司盤問一番。章貴人身邊的晴霖與倩畫歷經嚴刑而為有辯,反倒是淑妃的近身宮女紫櫻受不住刑有了招供。”
許清宜適聞晴霖倩畫受刑之語,手里的茶盞“哐當”砸在地上,碎片濺了滿地。她忙跪下謝罪,嘴唇止不住地發顫,心里如潮浪翻滾跌宕抽搐。所幸帝王無意責怪,讓她平了身。許清宜甫一坐下,便覺喉中一陣腥甜,她硬生生咽了下去。
意貴妃眼波無瀾,肅聲道:“紫櫻認下了章貴人所送云錦是她動的手腳。她不滿玥寶儀盛寵,而章貴人與玥寶儀交好,故借此打擊玥寶儀。”
璇妃聞揚眉:“紫櫻一人如何敢出此陰毒之計?想來當有幕后之人操控。”
淑妃遽然變色,驚怒不已,對公西韞道:“皇上,臣妾雖不敢當淑質英才,卻也非險惡窮極之人。在宮里施以此等咒詈(li)禍祟之行,上違先祖,下折兒孫。臣妾即便有心毒害章貴人,卻也未至破釜沉舟的血海深仇之境,又何苦行如此玉石俱焚之舉!”
璇妃嗤然:“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唐時武媚娘不惜謀害親生女兒來陷害王皇后,不過是利之中取大,害之中取小罷了。”
然而此一出,公西韞臉上卻起了薄怒,聲中含了厲色:“璇妃,你失了。”
璇妃后覺出太過不遜,面色一白,連忙跪下請罪。而淑妃則強壓下勃然怒意,從座上起身,撩衣跪地,聲聲泣血:“皇上,臣妾愿以令氏全族榮辱起誓,臣妾絕不敢在后宮行此有傷陰騭之事!舉頭三尺有神明,臣妾若生此歹毒之心,即便不怕來日自食惡果,也當思及宥兒當否殃于母禍!”
這時,淑妃身旁梅紈亦于御前跪下,叩首道:“皇上明鑒,紫櫻自尚宮局分來伺候娘娘不久,忠心不明,怎會為娘娘冒如此不韙之事。倒是紫櫻性子冥頑不教,常惹娘娘生氣,娘娘才略施薄懲。紫櫻因此懷恨在心,常在無人處對娘娘所不敬。紫櫻如此居心不良,怕不是借云錦之事生鬼,要置娘娘于不仁不義之地。還望皇上圣裁!”
梅紈說畢,伏身于地,重重地磕了幾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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