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帝王不,李常德頸背涔涔冒了些汗,只得高聲喊道:“擺駕昭麟宮。”
“你倒是會給朕作主張。”
李常德聞忙跪地謝罪:“皇上恕罪,奴才著實該打。”
公西韞冷聲道:“-->>起來吧。去絳茗軒。”“是。”
李常德是服侍在帝王身旁的老人了,也是看著虞氏從東宮之主變成一國之母。虞氏為人寬和,待下仁厚。且昔日未嫁之時便為京中女子賢德之范,故作為皇后,亦是端莊淑惠,宜國宜朝。
因而定了定心,開口勸道:“皇上,皇后娘娘這些年來為著大皇子的病是日夜操勞,也累壞了身子,一時疲乏,才失了禮制。還請您勿要怪罪娘娘。”
“朕若有怪罪,方才便已下旨了。”皇后出欠妥,公西韞確是心有薄怒,但思及過往種種,也忍怒作斥,只拂袖離去,不愿再見她。
皇后的不易,他心里又何嘗不知曉。只是身為帝王,個中權量亦是艱難。
若不是母后將她賜給了他做太子妃,或許也不會有如今這般景象。只是虞家……
“殿下仁恕有余,只是殺伐欠佳。將來繼承大統,未免過于優柔寡斷。”太傅的昔日話語猶歷耳目。
“皇上,絳茗軒到了。”李常德道。
“擺駕,回昭麟宮吧。”公西韞思緒萬千,也沒了進去的心思,揮手道。
“娘娘,您這又是何苦呢?”公西韞走后,宮嬤嬤哀聲嘆道。
皇后自嘲:“本宮有什么苦不苦的,這世間又有誰真正在意過本宮?”她從頭上拔下鳳釵:“你說,若是沒了這枚鳳釵,虞家還會認我這個女兒嗎?”
一向端莊持重的皇后從未有過眼下失態之時,宮嬤嬤先是驚了一驚,而后勸道:“娘娘,您自小生在虞府,養在虞府,老爺和夫人疼您可是實打實的。還有宸安皇后,膝下沒有公主,從來都是將您視如己出的。”
“嬤嬤莫要再自欺欺人了。”皇后黯然,“姑母待我是好,可終究離不開一個利字。我是她為保住虞家興旺親賜的太子妃,她待我,與我的嫡親妹妹汐兒,終有一番不同。”
望著眼前由她從小看著長大的姑娘,宮嬤嬤張了張嘴,終究是沒說出話來。
虞家的大小姐,早已沒了昔日做太子妃時的風采。宮里的歲月從來都是遙遙無期的暮暮朝朝,帶走了紅顏的錦瑟芳華,拂去了佳人的蟬鬢蛾眉。只落得長夜漫漫,夢啼妝淚。
翌日,聆書院內。
宋湘寧看著許寶儀手里繡的帕子,稱贊道:“許姐姐,你真是了不得。不僅琴棋書畫學得精湛,女工也是如此出色。瞧著蝴蝶繡得,都快要飛出來了。”
許寶儀笑了笑:“不過就是閑時做做打發些日子罷了,哪里有你說的那么好。倒是你昨晚的舞姿,才堪稱一絕。”
這位才進了宮的新人,自初見之時,許寶儀便覺她非尋常女子。自宋湘寧來與她商議過宮宴之事后,更是應證了她此前所想。若說野心,宮里頭人人都有。只不過或顯或藏,有少有多罷了。所謂無欲無求之人,在這宮里也只是個面皮而已,橫豎許寶儀是不會信的。
心緒翻涌間,又聽宋湘寧道:“不過是御前獻丑,姐姐過譽了。只是姐姐,昨晚淑妃忽而提起了宸安皇后,似是想讓我難堪。這其中有什么緣由嗎?”
許寶儀手中的繡活頓了頓,而后輕嘆:“你進宮晚,自是不知曉這些。說來,這宸安皇后是皇上生母,只是在皇上五歲時,便因病薨逝了。”
聽此,宋湘寧不免奇怪:“既如此,皇上登基后為何不給宸安皇后上尊謚號呢?”
許寶儀并未即刻答她,放下手中刺繡,起身關了房門。幸而先時便已將下人都遣了出去,此時并不在屋內。
做完這些,許寶儀才重又坐了下來,低聲道:“宋妹妹,今日我與你說的話,你心里有個數便是了,可莫要再外頭張揚。”
見宋湘寧應允,她才又道:“我在進府前聽家里的人說過,宸安皇后出于虞氏一脈。說來這虞氏,可非尋常人家。虞氏祖上是大靖的開國功臣,頗得太祖器重。功名爵祿,金玉高宅,一樣不少。
“況且太祖重義,不是那等鳥盡弓藏之人。按理說來,虞家此后不說百年昌榮,但數年之盛,還是能享得的。但偏偏于下一代,便出了事。虞家三子結黨營私,私鑄銅銖,被鐵證如山地呈在了御前。
“彼時太祖已崩,新任的太宗皇帝對虞家,可沒多少情分。若按本朝律法,虞家的罪名,是當誅九族,遺萬年的。但這虞家也是命不該絕,手中竟有太祖親賜的金牌和御書。如此一來,當然是殺不得了,遂流放到了建寧。
“又歷了兩朝,還是太子的元宗去了東南一帶巡訪。也不知怎得,認識了虞家的長房長女,回朝后向帝后陳明,鐵了心要娶她。一朝太子,竟要娶罪臣之后為妃,當時傳得沸沸揚揚,氣得宣宗皇帝甚至一度要廢了他。”
附:
杜門卻掃:關上大門,掃除車跡。指閉門謝客,不和外界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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