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后來呢?”宋湘寧問。
說者嘆息一聲:“能怎么辦?太子是中宮嫡出,自小按儲君教養,不知花了多少心思。況且太子仁孝,除了此事,其余行止皆是東宮之范。若東宮易主,必引起朝野動蕩,又豈能說換就換?末了,由崔皇后脫簪素衣,御前跪了三日,宣宗也只得允了這門親事。
“如此一來,這位虞家姑娘,也就是宸安皇后,除了元宗皇帝,上上下下,都沒人喜歡她。尤其是當時的崔皇后,如今的太皇太后。皇上生下來后,太皇太后不讓宸安皇后親自撫養,接到了慈寧宮,由她照料。如此一來,皇上對太皇太后感情之深自是大于宸安皇后,登基后又豈會忤了皇祖母的意,給母后上尊謚號。皇上心中或許有意,但太皇太后定是不允。”
宋湘寧若有所思:“原來是這么回事。皇家之事還真是……”她搖了搖頭。
“還沒說完呢。”許寶儀喝了口茶,又道:“宸安皇后薨時尚未至花信,走得蹊蹺。坊間都傳,是太皇太后容不得她。”
說至此,她不由唏噓:“要說這太皇太后身上的傳聞,可是不少。當年純嫻皇貴妃與她爭寵得厲害,膝下又有一對龍鳳胎,甚是得寵。是以朝中都傳,宣宗有立長廢幼之意。皇貴妃正是有福之時,卻偏偏也走得早。無論這些傳聞是真是假,太皇太后的手腕啊,都讓人不容小覷。”
太皇太后望向跪在地上請安的人,也未多為難她,緩過片刻便叫起了她,讓人賜了座。
“這些日子,宮里可都還好?”
“回太皇太后,臣妾不敢怠慢,宮里一切尚好。”意貴妃垂眸,恭謹道。
太皇太后瞟了她一眼,神色不明,悠悠道:“是嗎?哀家似乎聽聞,大皇子近來并不好。”
意貴妃依舊面上謙恭:“皇后和大皇子向來貴體欠佳,臣妾恐太皇太后憂心,故而并未稟予。”
“你倒是聰明,只不過,莫要在哀家跟前作耍。一些事旁人不知,可哀家知曉。讓你來執掌鳳印,哀家自有考量。有些事,哀家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有些事,你若做了,哀家輕則處置,重則,”她故意頓了半晌,“廢了你。”
意貴妃起身跪下:“太皇太后訓示,臣妾自當謹記于心。”
“美人,奴婢今早聽宮里值夜的公公說,沁雪閣的梁美人昨夜身子不適,從醫署請了太醫。診了之后,竟是有了身孕了。”
絳茗軒內,蘭若正給宋湘寧梳著妝,口中說道。
“梁美人如今是我們這些新進宮的人中首個懷上的,往后應是有福了。”聽了蘭若的話,宋湘寧倒也未有多少驚奇。
鐘袖端著盥(guan)洗的水走了進來,順巧聽見了宋湘寧所說。因還記著蘭若上回訓她的話,故而道:“美人不必憂心,您正值芳齡,也定會很快懷上皇嗣的。”
宋湘寧聽聞笑道:“鐘袖如今是越發長進了,都會寬慰主子了。”
鐘袖的臉紅了一紅:“奴婢是個笨的,托了美人和蘭若姐姐教得好的福氣。”
宋湘寧和蘭若聽了都不由笑了起來。
蘭若后道:“美人快別打趣鐘袖了。再這么笑下去,您去坤寧宮請安,可是要遲了。”
去往坤寧宮的路上才走了一半,就聽身后傳來了聲:“玥美人。”
宋湘寧回頭一看,竟是馮才人。
馮才人走了上來,懶懶地給她請了個安,嘴角笑意譏誚:“前些日子里,玥美人升了位份,又得了封號,在我們這些新人中真是好不風光。可是如今呀,沁雪閣的梁美人已經有了身孕了。不知何時這絳茗軒才能傳出喜訊,好讓大家伙樂一樂呢?”
“承才人吉,若得了福,我自會告予才人。”宋湘寧懶得應付她,草草敷衍道。
“殊不知等梁美人誕下了龍子,美人這福氣還等不等得到呢?”馮才人似是替她惋惜。
宋湘寧聞一笑:“等不等得到,就不勞才人費心了。聽聞才人得了淑妃娘娘青眼后,又和璇昭儀交了好,實是可喜。才人與其同我在這多費口舌,不如想想往后在這宮里,該如何得過。”
說完轉身喚上蘭若:“蘭若,時辰也不早了,別誤了給娘娘請安的時辰。”
待走了好些,蘭若忍不住噗嗤一笑:“美人可瞧見方才馮才人的臉色了?青白交加,倒是好看的很。該說不說,美人您方才一席反唇相譏說得真是妙。”
宋湘寧也笑了笑:“給她點顏色瞧瞧,也讓她日后收斂些。有事沒事都來找我,她有閑心,我可沒這份工夫。”
坤寧宮。
瑾婕妤從外頭走了進來,給皇后請了安:“嬪妾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鳳體安康。”&l-->>t;br>主位嬪妃都已齊了,瑾婕妤才來,顯然是有些遲了。
但皇后并未計較,溫聲道:“平身。來人,給瑾婕妤賜座。”
然而皇后不計較,自有旁人計較。瑾婕妤位份也不算高貴,進宮以來屢屢誤時,早已惹了一些嬪妃不快。先前礙于她是大長公主之女,一直忍著未發。但次數多了,難免頗有微詞。
璇昭儀開口道:“瑾婕妤自進宮來,給坤寧宮請安十有八九都是最遲的。莫不是未將六宮娘娘放在眼里,才如此怠慢。”
瑾婕妤卻并不理她,只向著皇后道:“嬪妾入宮之時身子抱恙,養了些日子,才覺好些。皇上曾欲免了嬪妾請安,嬪妾思及中宮鳳儀,遂婉謝了圣恩。請娘娘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