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嘆了口氣。
“也罷。既然規矩如此,本官也不為難你們。”
他話鋒一轉,那聲音壓得很低,像是在分享一個從宮中聽來的、不足為外人道的秘密。
“只是,可惜了周大人。”
賈瑯的目光,緩緩地,落在了馮正那張因他突然的退讓而微微有些錯愕的臉上。
“前日,聽宮里相熟的仵作私下提了一句,”賈瑯的聲音平靜,卻像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精準地咬向了馮正內心最脆弱的地方,“他說,周大人指尖的那些藍色斑點,排列的形狀,有些奇特。”
“像是在死前,拼盡了最后一絲力氣……”
“指向了什么東西。”
此一出!
馮正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老臉,血色,“唰”的一下,褪得干干凈凈!
他那雙古井無波的眼睛里,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深入骨髓的駭然!
“哐當!”
一聲脆響!
他身后一名較為年輕的書吏,竟是失手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滾燙的茶水濺了一手也渾然不覺,只是用一種見了鬼般的眼神,死死地盯著賈瑯!
賈瑯的詐語,如同一柄無形的攻城巨錘,只一下,便將他們那看似堅不可摧的心理防線,砸得土崩瓦解,體無完膚!
賈瑯不再理會這幾個早已魂不附體的活死人。
他徑直轉身,在那幾道充滿了驚駭與恐懼的目光注視下,不急不緩地,走向了遠處那唯一一排,整理得異常干凈的書架。
他以一種絕對掌控者的姿態,在那排書架前站定。
他的目光緩緩掃過,最終,停留在了一本關于河工記錄的陳舊典籍之上。
他伸出手,將那本書取了下來。
這本書的書脊上,有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指尖大小的微小凹痕。
賈瑯翻開了那本典籍。
書頁的中部,已被整齊地挖空,形成了一個小小的暗格。
里面沒有密信,沒有賬本。
只有一只用澄心堂紙精心疊成的、栩栩如生的紙鶴,靜靜地躺在其中。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