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何正常的呈報,任何合乎規矩的流程,都只會被眼前這群早已爛到根子里的鷹犬,層層壓下。
他懷中這份足以動搖國本的鐵證,將永無面世之日。
而他自己,也只會在某個無人知曉的角落,無聲無息地,人間蒸發。
就在那百戶的手指,即將發力的瞬間。
趙元啟猛然后退一步,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對著這座象征著帝國最黑暗權力的衙門,發出一聲振聾發聵的怒吼!
“西山私礦勾結大營,私鑄兵甲,意圖謀逆!”
“爾等若敢阻攔,便是同黨!”
這聲在南鎮撫司門前公然喊出的“謀逆”,如同一道九天驚雷,轟然炸響!
所有緹騎的動作,瞬間凝固。
那名百戶臉上的嘲諷與殺機,在這一刻,盡數崩塌,只剩下無法掩飾的、深入骨髓的駭然!
他可以不在乎一個七品御史的性命。
他卻絕不敢承擔,放走一個“謀逆”舉報的滔天罪責!
衙門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門,在一陣令人牙酸的“吱呀”聲中,緩緩打開,像一頭被驚擾的巨獸,張開了它那深不見底的血盆大口。
趙元啟整理衣冠,在數十名緹騎如臨大敵的包圍下,昂首步入了這座所有官員的噩夢之地。
他成功地,將懷中那份燙手的證據,送到了最接近天子利刃的地方。
他被帶入一間幽暗的、連空氣都仿佛凝固著血腥味的密室。
許久之后。
一個熟悉的身影,踩著小碎步,悄無聲息地,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正是大內總管,戴權。
戴權接過那本從黑鐵山谷繳獲的黑色名冊,只隨意地翻了一頁,便“啪”的一聲,將其合上。
他沒有詢問任何關于案情的細節。
他只是緩緩抬起頭,那雙老狐貍般的眼睛,靜靜地看著眼前這位滿臉剛毅、渾身散發著一股凜然死志的年輕御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仿佛洞悉了一切的弧度。
他用那公鴨般的嗓音,問出了一個讓趙元啟如墜冰窟的問題。
“這出好戲,是誰教你唱的?”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