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畢澄的一名弟子嚇得牙齒都在打顫,聲音抖得不成樣子,“這……這是怎么回事?安定門何時有過這等陣仗?”
畢澄那顆剛剛才從死灰中復燃的心,也猛地一沉。
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懷中那卷神工圖,那份剛剛燃起的希望,正被眼前這森然的陣仗,一點點地澆滅。
心腹的臉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他將眾人拉入一處廢棄的貨棧陰影中,只探出半個頭,那雙總是平靜無波的眼睛,此刻已瞇成了一條危險的細線。
他仔細地觀察著那些兵士的站姿、甲胄的制式,甚至……他們偶爾交談時的口音。
片刻之后,他得出了一個冰冷的結論。
“是京營銳卒。”他的聲音壓得很低,卻字字如鐵,“為首那人,若我沒猜錯,便是都中出了名不講情面、油鹽不進的‘鐵面’王成。”
王成!
這個名字,像一塊萬年不化的寒冰,瞬間將畢澄師徒幾人心中最后一點僥幸都凍結成了虛無。
正當他們猶豫之際,一輛掛著官宦徽記的華麗馬車,仗著主人的權勢,試圖從隊伍中強行插隊通關。
“站住!”
王成冰冷的聲音,如同一聲炸雷,在寂靜的城門下轟然響起!
他甚至沒有拔刀,只是策馬上前一步,便用那股尸山血海般的氣勢,將那幾匹高頭大馬驚得人立而起,發出一連串不安的長嘶。
車簾被一只養尊處優的手掀開,一個滿臉倨傲的管事探出頭來,厲聲喝道:“瞎了你的狗眼!車內乃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耽誤了公子的要事,你擔待得起嗎?”
王成那張萬年不變的鐵臉上,沒有半分波瀾。
他只是緩緩抬起一只戴著鐵甲護手的手,冷冷地吐出兩個字。
“搜車。”
“你敢!”
管事的話音未落,王成身后的幾名親兵已如狼似虎地撲了上去!
他們粗暴地將那管事拽下車,三兩下便從車廂的夾層里,搜出了一箱用油布包裹的、明顯是違禁品的私鹽!
“人,拿下!車,扣了!”
王成甚至沒有再多看一眼那早已嚇得面如土色的“侍郎公子”,便揮了揮手,像是在驅趕一只蒼蠅。
殺雞儆猴。
此舉,徹底斷絕了心腹等人任何蒙混過關的念頭。
“師……師傅,我們……我們還是回去吧……”一名弟子已是面無人色,聲音里帶著哭腔,“此行太過兇險,這分明是天羅地網啊!”
心腹沒有說話,可他的心,卻已沉到了谷底。
他瞬間明白了,這異常的戒嚴,正是主上攪動朝堂貪腐案所引發的連鎖反應!
戴權與趙元啟為防涉案官員外逃,已將神京布控得如鐵桶一般!
主上的兩個計劃,竟在此刻,意外地發生了碰撞!
就在畢澄也心生退意,那雙重新亮起精光的眼睛再次被絕望覆蓋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