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腹,卻鎮定了下來。
他緩緩地,從懷中最深處,取出了最后一枚蠟丸。
這是賈瑯在行動前交予的最后一個錦囊,并囑咐――“唯死局可用”。
他當著畢澄師徒的面,將蠟丸猛然捏碎。
里面沒有字條,沒有金銀。
只有一只雕工粗糙、卻被常年摩挲得油光發亮的木雕小雀,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
心腹深吸一口氣,將那只木雀緊緊攥在手中。
他獨自一人,走出了藏身的陰影,坦然地,朝著那座由刀槍組成的鋼鐵森林,朝著那個鐵面無情的王成,一步步走去。
“站住!什么人!”
兩柄長戟交叉,攔住了他的去路。
王成的目光,如兩道實質的冷電,瞬間投射過來!
心腹沒有理會那些兵士,他只是抬起頭,迎著王成那冰冷的視線,一不發。
隨即,他緩緩攤開手掌。
那只粗糙的木雕小雀,靜靜地躺在他的掌心,在火把的光芒下,泛著一層溫潤的光。
王成那張萬年不變的鐵臉上,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了。
他那雙總是閃爍著陰鷙寒芒的眼睛,瞳孔在頃刻間急劇收縮,仿佛被一根無形的針,狠狠地刺了一下!
他握著韁繩的手,竟幾不可察地,微微顫抖起來!
他死死地盯著那只木雀,足足數息。
那眼神,不再是將軍的冷酷,不再是鐵面的無情,而是一種……足以將人溺斃的、深不見底的悲慟。
他猛地轉身,用盡全身的力氣,對著城樓的方向,發出了一聲嘶啞的咆哮。
“城西巡防有異動!二隊隨我增援!快!”
隨即,他一勒韁繩,竟帶著自己最精銳的一隊親兵,朝著與城西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馳而去!
那森然的防線上,硬生生地,被他撕開了一個無人看管的、短暫的致命空當。
心腹沒有回頭,只是對著陰影處,輕輕招了招手。
目瞪口呆的畢澄等人如夢初醒,連滾帶爬地沖了出來,迅速穿過了那道象征著新生的城門,很快便消失在濃重的夜色里。
他們對賈瑯的手段,已驚為天人。
最后一絲疑慮,徹底煙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發自靈魂深處的敬畏。
在遠離神京的官道上,畢澄終于忍不住心中的震撼,向那名重新恢復了平靜的心腹,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那只木雀……究竟是何等神物?”
心腹將那只木雀小心翼翼地收好,揣入懷中最貼身處,語氣復雜地輕聲回答:“主上從未詳說。只知王將軍曾有一愛女,三年前病夭,這木雀,便是他親手為女兒做的最后一個玩具。”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