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此同時,王府后院的偏門處。
一名負責傾倒各院廢棄雜物的低級仆役,正推著一輛吱呀作響的獨輪車。
一個同樣不起眼的身影與他擦肩而過,一枚沉甸甸的銀錠,便神不知鬼不覺地,換走了他懷中一疊剛剛從總管書房里收來的、被墨跡浸透的吸墨廢紙。
兩路人馬,如兩道無聲的暗流,帶著他們那看似毫無價值的戰利品,迅速消失在京城那片繁雜的晨霧之中。
皇城,一處比北鎮撫司更隱秘的工坊內。
那份從煙囪內壁采集的灰燼樣本,被小心翼翼地放入一只白玉盤中。
一名密探將一滴無色無味的宮中秘藥滴入其中。
“滋……”
一聲極其微小的輕響,灰燼遇水,并未散開,反而……在那片死寂的灰黑之中,驟然亮起了數十點極其微弱、卻又無比清晰的金色光斑!
那光芒,溫潤,內斂,帶著一種獨特的木質紋理。
“是金絲楠木粉末。”負責檢驗的密探聲音嘶啞,卻透著一股壓抑不住的興奮,“只有江南甄家,才有資格在他們特供的貢紙中,混入此物,以彰顯其獨一無二!”
另一邊,那張看似無用的吸墨廢紙,被平鋪在一塊黑色的石板之上。
一盞特制的、能發出紫色幽光的燈籠被點亮。
在幽光照射之下,原本雜亂無章的墨跡,開始呈現出不同的層次。
一名密探取來一面磨得锃亮的銅鏡,置于廢紙一側。
驚人的一幕,發生了。
在那片倒映出的、鏡像反轉的影像之中,幾個模糊卻又輪廓分明的印文,清晰地浮現了出來!
那獨特的龍紋,那霸道外放的筆鋒,正是四皇子那枚從不示人的私人印鑒上,獨有的紋路!
兩份看似風馬牛不相及的證據,在這一刻,完美地,嚴絲合縫地,對上了!
戴權的密室。
鬼影的首領,將兩份物證恭恭敬敬地呈上。
戴權拈起那張吸墨廢紙,對著燭火,仔細地審視著那片鏡像中的印文,又看了看那份閃爍著微光的灰燼樣本。
他那張總是帶著和善微笑的臉上,笑容緩緩收斂。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見底的、狠厲的滿意之色。
張牧口中那個名為“掌柜的”的巨大陰影,其輪廓,已然清晰得觸手可及。
他將兩份證據小心翼翼地封入一個新的密匣,用火漆封口。
他并未立刻動身,前往御書房向皇帝稟報。
他只是對那片最深的陰影,用一種冰冷得不帶絲毫溫度的語調,下達了第二道命令。
“傳令下去。”
“即刻將張牧從地牢中秘密轉移至西山皇莊,嚴加看管。”
戴權的眼中,閃過一絲老辣的寒光。
“在咱家撬開甄家那張嘴之前,這枚鑰匙,絕不能出任何差錯。”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