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把刀,必須有足夠的動機,且能完美地承擔所有風險,甚至在事成之后,還會對他感恩戴德。
一個意想不到的人選,清晰地浮現在賈瑯的腦海中。
榮國府,賈政。
以及那位正急于鉆營、心狠手辣的門生……賈雨村。
賈雨村此人,有野心,有手段,心腸也足夠黑。他缺的,從來不是能力,而是一個足以讓他一步登天、躋身權力核心的潑天功勞。
扳倒一位圣眷正隆的新貴,正是最好的晉升之階。
賈瑯猛地睜開雙眼,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里,寒光一閃而逝。
他要親自導演一出戲。
一出名為“清君側”的大戲。
他要將一份偽造得天衣無縫的、關于張德利“通敵賣私”的罪證,通過一個最巧妙、最合乎情理的渠道,“送”到賈雨村的手中。
“走!”
賈瑯雙腿一夾馬腹,坐下駿馬長嘶一聲,化作一道離弦之箭,向著燈火漸明的神京城,疾馳而去。
回到寧國府時,天邊已泛起一絲魚肚白。
內院的書房里,燭火燃了一夜。
秦可卿并未睡去,她和衣而坐,手中捧著一本早已翻來覆去看了無數遍的詩集,美麗的臉上,寫滿了無法掩飾的憂慮。
聽到院中傳來的腳步聲,她猛地起身,快步迎了出去。
當她看到賈瑯安然無恙地站在門外時,那顆懸了一夜的心,才終于落回了原處。她眼圈一紅,卻強忍著沒有落淚,只是上前,默默地為他撣去肩頭的夜露。
“回來了。”
“嗯。”
賈瑯沒有透露任何關于刺殺任務的細節,只是握了握她冰涼的手,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道:“去歇著吧,剩下的事,交給我。”
秦可卿看著他那雙沉靜如淵的眼睛,用力地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她知道,有些事,她不必問。她要做的,只是無條件地信任。
賈瑯目送她離開,隨即對身后一名親信,低聲吩咐了幾句。
“去,把賈雨村近一個月的所有動向,見過什么人,去過什么地方,事無巨細,都給我查清楚。”
親信領命而去。
賈瑯獨自一人,走進了書房。
他關上門,將滿室的寒氣與殺機,都隔絕在內。
他走到書案前,沉默良久,隨即,緩緩地研起了墨。
墨香清冷,在微曦的晨光中彌漫開來。
賈瑯提起筆,鋪開一張上好的拜帖。筆尖飽蘸濃墨,懸于紙上,卻遲遲沒有落下。
最終,他手腕微動,幾個沉穩而有力的字,落于紙上。
收信人,榮國府,賈政。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