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戰從背包里拿出個東西——是那支向日葵鋼筆,筆帽上的齒輪經過打磨,正好能插進鎖孔。“趙振華的鋼筆,說不定‘夜梟’的鎖都通用這個設計。”
他把鋼筆插進鎖孔,輕輕轉動,齒輪咬合的咔噠聲在寂靜的峽谷里格外清晰。金屬盒的蓋子緩緩打開,露出里面的線路板,上面的芯片正在微弱地閃爍,像瀕死的心跳。
“需要連接平板才能提取數據。”林晚星拿出平板,發現它不知什么時候恢復了開機,屏幕上的干擾紋逐漸消失,“可能是核心的屏蔽力比外圍弱。”
她剛把數據線連上芯片,峽谷深處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雷戰立刻將她護在身后,軍刀對準聲音來源的方向——三個穿著迷彩服的人從瘴氣里走出來,臉上戴著和“獵隼”相似的面罩,手里的槍對準了他們。
“‘夜梟’的殘余勢力。”雷戰的聲音很冷,“看來他們沒放棄這個基站。”
為首的人摘下面罩,露出張年輕的臉,眉眼間竟有幾分像“獵隼”,只是沒有那道猙獰的疤痕。“我是‘獵隼’的弟弟,‘雛鷹’。”他的聲音帶著稚氣,卻透著狠勁,“你們毀了我哥的武器庫,還想拿走他最后的數據庫?”
林晚星注意到他手里的槍有些顫抖,槍口微微下垂,不像訓練有素的樣子。她悄悄碰了碰雷戰的胳膊,示意他對方可能只是個新手。
“數據庫里的東西只會害更多人。”雷戰的聲音平穩,軍刀依然緊握在手里,“你哥在導彈井里種的向日葵,你見過嗎?他心里也不想讓炸彈baozha。”
“雛鷹”的動作頓了頓,眼里閃過一絲動搖:“我哥說那是為了記住家鄉的樣子。”他突然提高聲音,“但你們毀了他回家的可能!”
他扣動扳機的瞬間,雷戰猛地把林晚星推開,子彈擦著她的肩膀飛過,打在金屬架上,濺起的火花落在黑色晶體上,發出滋滋的響聲。
“快跑!去拿數據!”雷戰大喊著朝“雛鷹”沖過去,軍刀與對方的槍身碰撞,發出刺耳的金屬聲。
林晚星撲到金屬盒前,手指在線路板上飛快操作。芯片的加密程序比想象中更復雜,層層嵌套的fanghuoqiang像峽谷里的瘴氣,讓人頭暈目眩。她想起雷戰在戈壁說的話,“順著規律走”,于是調出向日葵花盤的螺旋線公式,輸入作為初始密鑰。
fanghuoqiang果然出現了裂痕。林晚星的指尖在冰冷的線路板上跳躍,汗水順著額角流下,浸濕了面罩的邊緣。遠處雷戰與“雛鷹”搏斗的聲音傳來,軍刀落地的脆響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快解開了!”她咬著牙,輸入最后一組斐波那契數列,線路板突然亮起綠色的光芒,數據開始自動傳輸到平板里。
就在這時,“雛鷹”突然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掉落的槍,對準了正在傳輸數據的林晚星。雷戰立刻撲過去,用身體擋住她,子彈沒入他的后背,沉悶的響聲被面罩過濾后,依然清晰得可怕。
“雷戰!”林晚星的聲音撕裂了面罩的阻隔,她撲過去抱住他倒下的身體,后背的鮮血透過作訓服滲出來,染紅了她的手心,像朵突然綻放的紅向日葵。
“數據……拿到了嗎?”雷戰的聲音很輕,面罩下的呼吸越來越弱,他沒受傷的左手摸索著抓住林晚星的手腕,“別管我……銷毀基站……”
“雛鷹”看著倒在地上的雷戰,突然扔掉了槍,捂著臉蹲在地上哭了起來:“我哥說過……不能sharen……他種向日葵就是想……想以后不打仗……”
林晚星沒時間管他。她迅速拔掉數據線,平板顯示數據傳輸完成,她按下金屬盒上的自毀按鈕,倒計時的紅光在峽谷里閃爍。她背起雷戰,他的身體很沉,后背的血順著她的衣服往下淌,卻帶著熟悉的溫度。
“堅持住,我們快出去了。”林晚星的聲音在發抖,卻努力讓腳步平穩。野生向日葵的花盤在前方指引著方向,花盤上的露珠被她撞得飛濺,像撒了把碎淚。
雷戰的頭靠在她的肩上,呼吸越來越微弱,卻突然用盡力氣說:“花田……的種子……別忘了澆水……”
“我記住了!”林晚星的眼淚終于掉下來,混著汗水落在面罩上,“等你好了,我們一起澆……”
走出峽谷時,天空開始下雨。雨點打在面罩上,模糊了視線,卻沖散了瘴氣。林晚星看到遠處的山坡上停著輛越野車,是葉寸心帶著醫療隊來了,她的隊員舉著擔架,在雨里像道移動的光。
“快!這里!”林晚星大喊著,聲音嘶啞得幾乎聽不見。
雷戰被抬上擔架時,手里還攥著那支向日葵鋼筆,筆帽上的齒輪沾著他的血,在雨里泛著紅。林晚星把平板塞進葉寸心手里,聲音抖得不成樣子:“數據……拿到了……基站……在自毀……”
葉寸心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雨水打濕了她的作訓服,眼里的紅血絲混著雨水:“你先跟醫療隊回去,我處理后續。雷戰他……他會沒事的。”
林晚星沒說話,只是抓住擔架的邊緣,跟著醫療隊往越野車的方向走。雨越下越大,她仿佛聽到花田里的種子在泥土里發芽的聲音,帶著雷戰掌心的溫度,在雨水里拼命生長。
回到基地時,雨已經停了。林晚星沒去醫療隊,而是直接跑到了花田。那塊刻著向日葵的礁石周圍,果然冒出了細小的綠芽,在雨后的陽光下,像無數個豎起的小拇指,倔強地指向天空。
她蹲下來,用手掬起雨水,輕輕澆在嫩芽上。水珠順著葉片滾落,落在泥土里,發出細微的聲響,像在回應某個未說出口的約定。
平板在口袋里震動了一下,是葉寸心發來的消息:“雷戰手術成功,暫時脫離危險。他醒來說,讓你別澆太多水,向日葵怕澇。”
林晚星看著消息,突然笑了起來,眼淚卻掉得更兇。她摘下脖子上的彈殼吊墜,輕輕放在嫩芽旁邊,金屬的冰涼貼著濕潤的泥土,像是在傳遞某種溫暖。
遠處的醫療樓里,雷戰躺在病床上,右手的手指微微動彈,像是在觸摸什么。床頭柜上,放著林晚星給他別在繃帶上的干向日葵,花瓣在空調風里輕輕晃動,像在說“我等你一起看花田”。
花田里的嫩芽還在生長。它們不知道誰曾為它們奔波,也不知道某個坐標里藏著怎樣的約定,只知道朝著陽光的方向,拼命扎根,拼命生長,像那些守護著希望的人,永遠朝著光的方向,從未動搖。
而林晚星知道,當第一朵花盛開的時候,那個在礁石上刻下名字的人,一定會回來,和她一起,給這片花田,刻下新的坐標。就像向日葵永遠記得太陽的方向,他們也永遠記得,在彼此生命里,那些關于守護與約定的瞬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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