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留山的晨霧總是帶著幾分縹緲,像極了白子畫常年不變的清冷氣質。林晚星提著食盒穿過云霧,腳步輕快地踏上絕情殿的石階。食盒里是她親手做的蓮子羹,用的是瑤池深處采來的千年蓮子,燉了整整三個時辰,清甜的香氣透過竹編縫隙,在空氣中悄悄彌漫。
她剛走到殿門口,就見白子畫正站在丹墀上練劍。紫白道袍在晨風中微微拂動,劍光如流瀑傾瀉,時而凌厲如寒星墜地,時而輕柔似白云卷舒。林晚星放輕腳步,捧著食盒站在廊下靜靜看著——她總覺得,練劍時的白子畫才是最鮮活的,那雙眼眸里不再只有淡漠,還藏著對大道的執著,對劍的熱忱,像被點燃的星辰,亮得驚人。
最后一劍收勢時,晨光恰好穿透云層,落在白子畫的發梢。他轉過身,恰好對上林晚星的目光,眼底的銳利瞬間褪去,只剩下慣常的平靜:“來了。”
“尊上練劍辛苦了。”林晚星走上前,把食盒遞給他,眉眼彎彎,“我做了蓮子羹,您嘗嘗?”
白子畫接過食盒,指尖不經意觸到她的手背,兩人都頓了一下。林晚星的手溫溫的,帶著蓮子羹的暖意,而他的指尖總是微涼,像剛從冰雪里抽出來。白子畫掀開食盒,青瓷碗里的蓮子羹泛著瑩潤的光澤,蓮子顆顆飽滿,浮在清澈的湯里,像散落的珍珠。
“費心了。”他拿起玉勺,舀了一勺送入口中。清甜瞬間在舌尖化開,帶著淡淡的草木香,不似膳房做的那般甜膩,反而清潤爽口。他修道多年,早已看淡口腹之欲,卻不知為何,每次林晚星做的東西,總能讓他多添幾分胃口。
“尊上喜歡就好。”林晚星笑瞇瞇地看著他,忽然想起什么,從袖中摸出個小小的錦囊,“對了,這個給您。”
錦囊是用月白色的錦緞做的,上面繡著幾株蘭草,針腳細密,一看就是用心繡的。白子畫接過,入手輕飄飄的,還帶著點草藥的清香:“這里面是?”
“是安神的草藥。”林晚星解釋道,“我聽師兄說,尊上最近為了處理各派事務,常常熬夜打坐。這些草藥能助您安睡,雖然比不上您的修為,但總能讓您睡得安穩些。”
白子畫捏著錦囊,指腹摩挲著上面的蘭草刺繡。長留弟子眾多,敬他畏他的人不計其數,每年生辰或佳節,送來的奇珍異寶、名貴法器能堆滿整個偏殿,可他從未像此刻這般,覺得心頭被什么東西輕輕填滿了。這小小的錦囊,不值什么錢,卻比任何珍寶都更讓他在意。
“多謝。”他把錦囊小心翼翼地放進袖中,貼身收好。
林晚星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心里偷偷樂。系統說過,攻略白子畫這種“高嶺之花”,不能用對付凡俗男子的套路,要潤物細無聲——就像現在這樣,用一點點小細節,一點點真誠,慢慢敲開他冰封了數千年的心。
***幾日后,長留山舉行弟子比試。花千骨雖然入門晚,卻憑著一股韌勁進步飛快,一路闖進了決賽,對手恰好是林晚星。
比試臺周圍擠滿了弟子,連各派長老都來觀戰。落十一站在臺邊,看著臺下緊張得手心冒汗的花千骨,又看了看臺上氣定神閑的林晚星,忍不住替小骨捏了把汗——誰都知道,林晚星是尊上親傳弟子,天賦異稟,早在百年前就已劍術大成,花千骨想贏,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白子畫坐在主位上,目光落在林晚星身上。她今日穿了身淺碧色的勁裝,長發高高束起,露出光潔的額頭和纖細的脖頸,少了平日的溫婉,多了幾分利落。他知道晚星的性子,看似淡漠,實則好勝心極強,尤其是在劍術上,從不愿輸給任何人。
“請師姐手下留情!”花千骨握著劍,緊張地對林晚星行了個禮。
林晚星回了個禮,語氣溫和:“盡力就好。”
哨聲一響,花千骨率先出劍。她的劍法帶著一股初生牛犢的沖勁,招式雖簡單,卻破綻極少,顯然是下了苦功的。林晚星不慌不忙,劍尖輕點地面,身形如柳絮般避開她的攻勢,只守不攻。
臺下漸漸起了議論聲。
“怎么回事?林師姐怎么不還手?”
“是啊,這明顯是讓著小骨呢……”
花千骨也察覺到了,臉上有些發燙,咬著牙加大了攻勢:“師姐,你不用讓我!”
林晚星笑了笑,終于開始反擊。她的劍法靈動飄逸,劍光像繞著她飛舞的流光,看似輕柔,卻招招精準,總能在毫厘之間避開花千骨的劍,再輕輕一點,讓她的攻勢落空。與其說是比試,不如說是一場優雅的演示——她在用最直觀的方式,教花千骨如何拆解招式,如何借力打力。
白子畫坐在上面,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他知道晚星的性子,從不是會輕易讓著別人的人。可她今天,卻在眾目睽睽之下,用這樣溫和的方式,維護著一個剛入門的小師妹的自尊心。他忽然想起她剛入長留時的樣子,那時她才不過十二三歲,眉眼間還帶著稚氣,卻已經敢拿著木劍跟比她大十歲的師兄叫板,輸了就哭,哭完了再接著打,倔強得像頭小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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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年,她好像真的變了很多。
最后一招,林晚星的劍尖停在花千骨的咽喉前,距離不過寸許。她收劍退開,對花千骨笑了笑:“你很棒。”
花千骨愣在原地,臉上又是紅又是白,最后還是低下頭,小聲說了句:“謝謝師姐。”
比試結束,林晚星自然是贏了。可弟子們議論的,卻不再是她的劍術有多高明,而是她對小骨的“手下留情”。連霓漫天都忍不住湊過來,酸溜溜地說:“喲,我們高冷的林師姐,什么時候變得這么好心腸了?”
林晚星瞥了她一眼,沒說話。她當然不是好心腸,只是知道,現在的花千骨還不能輸得太慘——至少,不能在白子畫面前,輸得毫無尊嚴。否則,這位“生死劫”要是早早心灰意冷,她的攻略任務可就麻煩了。
正想著,白子畫的聲音從身后傳來:“跟我來。”
林晚星跟著他回了絕情殿的書房。白子畫從書架上抽出一本劍譜,遞給她:“你的劍法雖好,卻少了幾分狠勁。今日比試,太過心軟了。”
“她還小。”林晚星接過劍譜,輕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