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的局，缺不缺一枚靈活些的棋子？”林晚星忽然問道，語氣平靜，卻帶著不容置疑的認真。

梅長蘇猛地轉頭看她，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驚訝。他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更沒想到她竟能看穿自己在暗中布局——這女子的敏銳，已經超出了“直覺”的范疇。

“林姑娘知道自己在說什么？”他的聲音低沉了幾分，帶著審視，“我的局，兇險得很，一步踏錯，便是萬劫不復。”

“再兇險，也比在侯府做謝玉的眼線強。”林晚星迎上他的目光，毫不退縮，“先生昨日說，遇到難處可以找你。難道只是客套話？”

風吹亂了她的發絲，幾縷貼在頰邊，襯得那雙眼睛格外亮，像淬了光的星子。梅長蘇看著她，忽然覺得，這枚突然出現的“棋子”，或許比他想象中更有價值。她在謝玉府中，若能傳遞些消息，事半功倍。但……他又隱隱覺得，這個女子，絕不會甘心只做一枚傳遞消息的棋子。

“你想要什么？”梅長蘇直接問道。在他看來，沒有無緣無故的合作。

“我想要的，先生未必給得了。”林晚星笑了笑，“不如先合作看看？我幫你留意侯府的動靜，你……給我指條能避開謝玉控制的路。”

這條件聽起來很公平，甚至可以說，是她在吃虧——侯府的動靜哪有那么好留意，稍有不慎就會暴露。

梅長蘇看著她坦然的樣子，忽然覺得，這趟宮宴來得不虧。他緩緩點頭：“可以。但你要記住，一旦入局，就沒有回頭的余地。”

“我從不回頭。”林晚星的語氣斬釘截鐵。

滴！目標人物梅長蘇，對宿主“信任值”+10，當前總信任值：10。“關注值”同步提升至30，攻略進入新階段！

系統的提示音帶著雀躍，林晚星卻沒心思理會。她知道，從梅長蘇點頭的那一刻起，她才算真正踏入了這金陵的棋局，往后的每一步，都得踩著刀尖走。

“那我先謝過先生了。”她微微頷首，準備離開——在這里待得太久，容易引人注意。

“等等。”梅長蘇叫住她，從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竹哨，遞過去，“若有急事，吹這個。我的人會找到你。”

那竹哨通體黝黑，看著不起眼，卻透著溫潤的光澤，顯然是常被人摩挲的物件。林晚星接過，指尖觸到微涼的竹身，心中微動：“多謝先生。”

“宮宴人多眼雜，萬事小心。”梅長蘇看著她的背影，補了一句。

林晚星腳步頓了頓，沒回頭，只揮了揮手，身影很快消失在假山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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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長蘇站在湖邊，望著她離去的方向，眉頭微蹙。他總覺得，這個林晚星，藏著的秘密，恐怕比他預想的還要多。她看自己的眼神里，除了試探與警惕，似乎還有一絲……難以喻的熟悉感？就好像，他們早就認識一樣。

林晚星回到水榭時，正趕上皇后身邊的掌事太監過來，說是皇后想讓她去偏殿說說話。阿竹頓時緊張起來，攥著她的衣袖不肯放。

“放心，我去去就回。”林晚星拍了拍她的手，跟著太監往偏殿走。

穿過抄手游廊，掌事太監忽然放緩腳步，低聲道：“林姑娘，皇后娘娘今兒個心情不算好，方才還因戶部的事訓了李大人幾句。您說話仔細些，尤其別提到……赤焰軍。”

林晚星心中一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多謝公公提醒。”

這太監顯然是受人所托來提點自己，會是誰？梅長蘇？還是……靖王？不管是誰，這提醒都至關重要——赤焰軍三個字，在宮里絕對是禁忌。

偏殿內，皇后正坐在榻上翻看著賬目，見她進來，放下賬本，語氣平淡：“坐吧，本宮就是問問你，嶺南的荔枝蜜不錯，你父親生前，每年都給宮里進貢，今年怎么沒見著？”

林晚星心頭一緊，原來皇后早就知道父親與宮里有往來。她定了定神，從容道：“回娘娘，今年嶺南遭了臺風，荔枝樹倒了大半，收成銳減，家父……家父生前最看重給宮里的貢品，若他在，定會想辦法湊齊，只可惜……”她適時地垂下眼，露出幾分傷感。

皇后看著她，半晌沒說話，殿內的氣氛有些凝滯。林晚星能感覺到那道目光在自己身上來回掃視，像在掂量真假。

“天災人禍，也是沒法子的事。”許久，皇后才淡淡開口，“你既來了金陵，往后若有難處，可遣人來說。侯府雖能護著你，終究是外男府邸，多有不便。”

這話聽著像是體恤，林晚星卻嗅到了拉攏的意味。皇后這是想把自己從謝玉那邊拉過來？

“多謝娘娘體恤，臣女銘記在心。”她起身行禮，姿態依舊恭順。

皇后滿意地點點頭：“嗯，回去吧，宴席也快散了。”

走出偏殿，林晚星才發現手心已沁出薄汗。皇后這步棋走得妙，既示了恩，又敲打了謝玉——讓他知道，這孤女不是只能靠他侯府庇護。

回到水榭時，宴席果然快散了。柳眉拉著她嘰嘰喳喳說剛才錯過的歌舞，林晚星有一搭沒一搭地應著，目光卻不由自主地望向梅長蘇的位置，那里已經空了。

“在找蘇先生？”柳眉眼尖，促狹地眨眨眼，“剛才你走后沒多久，他就跟靖王殿下一起離開了，說是身子不適。”

林晚星心里了然，梅長蘇大約是怕與自己走得太近引人注意。

馬車駛離皇宮時，夕陽正染紅宮墻。林晚星靠在車壁上，摩挲著袖中的竹哨，那微涼的觸感讓她莫名安心。

“姑娘，皇后娘娘沒為難您吧？”阿竹擔憂地問。

“沒有，”林晚星搖頭，“只是問了些嶺南的事。”她頓了頓，又道，“阿竹，往后在侯府，多留意謝玉書房的動靜，尤其是他與什么人來往，談論些什么。”

阿竹雖不解，還是重重點頭：“是，姑娘。”

馬車駛入侯府街巷，林晚星撩開車簾，恰好看到蘇宅的方向，一抹月白色的身影正站在門口，似乎在等什么人。四目再次隔空相遇，梅長蘇微微頷首，便轉身進了門。

林晚星的心，像是被風拂過的湖面，漾開一圈淺淺的漣漪。

她知道，從今日起，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在這金陵城周旋。而梅長蘇的棋局里，也多了一枚看似柔弱，卻暗藏鋒芒的新子。

這盤棋，終于越來越有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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