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剛駛進侯府側門,林晚星就見張媽媽候在廊下,臉上帶著幾分焦急。
“姑娘可算回來了,”張媽媽快步迎上來,接過阿竹手里的披風,“侯爺和夫人在正廳等著呢,說是有要事商議。”
林晚星心頭微沉。謝玉夫婦此刻找她,多半與宮宴上的表現有關。她理了理裙擺,淡淡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正廳內,謝玉坐在主位上,手指敲擊著桌面,神色不明。柳氏則端著茶盞,目光在她身上來回打量,帶著審視。見她進來,謝玉抬了抬眼:“宮里的宴席,還習慣?”
“勞侯爺掛心,一切安好。”林晚星屈膝行禮,姿態不卑不亢。
“安好就好,”柳氏放下茶盞,語氣帶著幾分刻意的熱絡,“皇后娘娘沒說什么重話吧?我就說該給你挑件鮮亮些的衣裳,偏你要穿得這么素凈,好在娘娘寬和,沒計較這些。”
林晚星垂眸:“皇后娘娘體恤,只問了些嶺南的舊事。”
謝玉忽然冷笑一聲:“舊事?我看是試探吧。”他身體前傾,目光銳利,“皇后突然召你入宮,絕非偶然。你父親當年在嶺南,與赤焰軍舊部有過書信往來,這事你可知曉?”
“轟”的一聲,林晚星只覺得耳邊炸開。她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錯愕——謝玉竟知道這事?父親的書信從未對她說過,想來是被謝玉搜走了。
見她神色變化,謝玉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看來你是不知道。你父親留下的那些信,我替你收著呢。”他慢悠悠地呷了口茶,“那些信要是落到有心人手里,你這‘嶺南孤女’的身份,可就保不住了。”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林晚星攥緊了袖中的竹哨,指尖冰涼:“侯爺想如何?”
“不如何,”謝玉往后靠回椅背,語氣放緩,“我知道你在宮里見了靖王和梅長蘇。往后他們若找你問話,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你該清楚。”
原來他早就派人盯著自己。林晚星心中冷笑,面上卻露出幾分怯意:“臣女不懂這些朝堂紛爭,只想安穩度日。侯爺若能護我周全,我自然……只聽侯爺的。”
謝玉滿意地點點頭:“識時務者為俊杰。你放心,在這侯府,有我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
離開正廳時,林晚星的后背已沁出冷汗。謝玉手里握著父親的書信,這便相當于捏著她的軟肋。看來往后在侯府的日子,只會更難。
“姑娘,您臉色好差。”阿竹遞來一杯熱茶,擔憂地看著她,“侯爺是不是為難您了?”
林晚星接過茶盞,暖意順著指尖蔓延開,卻驅不散心底的寒意:“阿竹,你記住,往后不管聽到什么、看到什么,都爛在肚子里,千萬別對任何人說,包括我。”
阿竹雖不明白,還是用力點頭:“我懂,就像上次在書房外聽到侯爺說‘赤焰軍舊部’那樣,對嗎?”
林晚星心頭一震:“你聽到了什么?”
“也沒聽清多少,”阿竹撓撓頭,“就聽到侯爺跟一個黑衣人說,要查‘赤焰軍舊部的藏身地’,還提到了‘梅長蘇’的名字。”
謝玉果然在查梅長蘇的底細。林晚星攥緊茶杯,指節泛白——這消息太重要了,必須想辦法告訴梅長蘇。
入夜后的侯府格外安靜,只有巡夜的家丁腳步聲偶爾響起。林晚星躺在床上,毫無睡意。窗外月光正好,她忽然想起梅長蘇給的竹哨,猶豫片刻,還是起身披了件外衣,悄悄溜到后院的假山后。
她深吸一口氣,將竹哨湊到唇邊,輕輕吹了一下。哨音極輕,像夜風拂過竹葉,若不仔細聽,根本察覺不到。
沒想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假山后竟傳來輕微的響動。林晚星握緊藏在袖中的匕首,警惕地望去——月光下,一道黑影悄然現身,身形清瘦,正是梅長蘇的貼身護衛,飛流。
“蘇先生讓我來。”飛流的聲音又快又急,帶著孩童般的直白。
林晚星松了口氣,從懷里掏出一張折疊好的紙條,壓低聲音:“麻煩你交給蘇先生,務必親手送到。”
飛流接過紙條,看也不看就塞進懷里,身影一閃,便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一句“放心”。
林晚星望著他離去的方向,心里稍稍安定。紙上寫著謝玉查赤焰軍舊部的事,還有父親書信被扣押的消息。她不知道這些信息對梅長蘇有沒有用,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做的。
回到房間時,卻見阿竹坐在床邊,眼眶紅紅的。
“你去哪了?”阿竹站起身,聲音帶著哭腔,“我醒來看不見你,還以為……還以為你被侯爺派人抓走了。”
林晚星心中一軟,走過去摸了摸她的頭:“傻丫頭,我只是睡不著,出去透透氣。”
“那你也該叫醒我啊,”阿竹吸吸鼻子,“往后別一個人出去了,侯府夜里不太平,下午我還看到有人往柴房那邊扔東西,鬼鬼祟祟的。”
“扔東西?”林晚星皺眉,“看清是誰了嗎?”
“沒看清,穿著夜行衣呢。”阿竹搖搖頭,“不過我拾到了這個。”她從袖中掏出一塊破碎的玉佩,玉佩邊緣刻著半個“林”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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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星的心猛地一跳——這玉佩的樣式,與父親留給她的那塊一模一樣!當年父親說過,另一塊給了他最好的兄弟,也就是她的uncle林,可uncle林早在多年前就失蹤了。
難道uncle林還活著?而且就在侯府附近?
“柴房那邊你常去,最近有沒有發現什么異常?”林晚星追問。
“異常倒是沒有,就是柴房后面的那堵墻,最近總有人偷偷翻進來,地上還有不少新鮮的腳印。”阿竹想了想,“對了,前幾天我去送柴火,聽到柴房里有動靜,像是有人在咳嗽,可進去一看又沒人。”
林晚星的心跳越來越快。若uncle林真的藏在柴房,那謝玉派人扔東西,恐怕是在傳遞消息——難道uncle林和謝玉有勾結?還是說,他被謝玉軟禁了?
“阿竹,明天你去柴房送柴火時,幫我留意一下墻角的磚縫,看看有沒有新的劃痕。”林晚星壓下心頭的波瀾,“記住,千萬別讓任何人發現。”
次日一早,林晚星正在窗前看書,忽然聽到外面傳來一陣喧嘩。她走到窗邊,只見幾個家丁抬著一個擔架從院外經過,擔架上蓋著白布,隱約能看到血跡。
“怎么回事?”她問守在門口的阿竹。
阿竹臉色發白:“好像是……柴房那邊出事了。剛才聽家丁說,在柴房后面發現了一具尸體,是個黑衣人,被一箭穿心而死。”
林晚星心頭一沉——果然出事了。她快步走到衣柜前,從最底層翻出一件不起眼的灰布裙換上,又往臉上抹了些灰塵,看起來像個粗使丫鬟。
“我去看看,你在這里守著,別讓人進來。”
“姑娘,太危險了!”阿竹拉住她的衣袖。
“放心,我不會有事的。”林晚星拍了拍她的手,快步走出房門,混在看熱鬧的家丁中往柴房走去。
柴房周圍已經圍了不少人,謝玉正站在那里訓斥手下:“一群廢物!讓人在侯府里sharen,還查不出是誰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