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可能,根本不是為了火油配方。
是為了接近他。
蕭玄握緊賬冊。
如果是這樣,那這個“火鴉”,早就盯上了自己。
蘇挽月察覺他的異樣:“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他說,“這個人不是來談生意的。他是來遞情報的。”
“為什么?”
“因為他知道我會查漕運。他知道我遲早會發現稅銀有問題。所以他提前準備好這條線索,等著我來找。”
“那他到底是誰?幫我們?還是另有所圖?”
蕭玄搖頭:“現在還不知道。但有一點可以肯定——他不怕蕭烈發現。否則不會留下這么明顯的標記。”
他看向賬冊最后一頁。
那里貼著一張薄絹,上面畫著一條水道路線圖。是三江口,終點是一個標著“雙蛇環柱”的島嶼。
正是屠九淵令牌上的圖案。
蘇挽月指著圖上一處折角:“這里水流異常。按常理,船不可能從這邊走。除非……下面有暗流推動。”
蕭玄盯著那點。
他知道這個地方。
那是北狄戰敗后沉沒艦隊的位置。當時打撈殘骸時,發現水底有巨大溝壑,像是人工開鑿。
現在看來,那不是戰場痕跡。
是通道。
袁天罡這時回來,身后跟著兩名穿灰袍的文書。兩人低頭行禮,手中抱著厚厚一疊紙冊。
“這是近三年所有標注為空艙或雜貨的漕船記錄。”袁天罡說,“我已經讓人核對過,沒人動過手腳。”
蕭玄把賬冊交給蘇挽月:“你帶他們找個遮風處,開始比對。記住,任何異常都要記下來。”
蘇挽月點頭,抱著賬冊走向碼頭邊一間廢棄棚屋。
袁天罡留下沒走。
“你還記得那個商人長什么樣?”他問。
蕭玄回憶了一下:“中等身材,膚色偏黑,右耳缺了一小塊。說話帶著南邊口音,但不太重。”
袁天罡臉色變了。
“你說的這個人,”他說,“三年前出現在北狄王庭。當時他送了一批藥材給單于,治好了他的舊傷。單于賜他自由通行令,允許他往來兩國之間。”
蕭玄猛地抬頭。
“你怎么知道?”
“因為我派人跟蹤過他。”袁天罡聲音低沉,“他每次入境,都會去一個地方——二皇子府后巷的暗門。”
兩人對視一眼。
真相開始浮出水面。
那個商人,根本不是來通商的。
他是蕭烈的人。
但他現在,卻把賬冊送到了蕭玄手里。
為什么?
背叛?
還是另有目的?
蕭玄盯著棚屋方向。
蘇挽月已經點亮油燈,燈光透過破窗照出來。她正俯身在桌前,一手拿著放大鏡,一手在紙上記錄。
文書在一旁翻查檔案。
一切都在進行。
他忽然想起什么。
“袁天罡。”
“在。”
“你剛才說東面有動靜。是不是有人一直在看著我們?”
袁天罡點頭:“不止一個位置。至少兩個觀察點。但我清空了周圍百步,現在應該安全。”
蕭玄卻不放心。
他走向棚屋,在門口停下。
蘇挽月抬頭看他。
“怎么了?”
“沒事。”他說,“你繼續。”
他站在門邊,目光掃過外面漆黑的江面。
風還在吹。
遠處,一只小船靜靜漂在水上,沒有燈火,也沒有人影。
就像剛才一樣。
只是這一次,船頭朝向變了。
從對著岸邊,變成了背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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