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烈嘴角微揚。
“好。我等著。”
他坐下,不再語。
蕭玄也不再逼問。他知道,現在還不是徹底撕破臉的時候。王翦倒了,但蕭烈背后還有更多人。幽州鐵坊、轉運司、工部、甚至宮中某些勢力,都是鏈條上的一環。
他必須一步步來。
皇帝終于開口:“傳旨,查封幽州鐵坊,工部賬冊交由大理寺徹查。兵部文書即日起由不良人稽核,任何人不得阻撓。”
“是。”群臣齊聲應下。
蕭玄躬身行禮。
“謝陛下。”
他退到一旁,站在丹墀之下。陽光從殿頂天窗照進來,落在他的肩頭。他能感覺到百官的目光,有敬畏,有忌憚,也有試探。
他知道,從這一刻起,他已經不再是那個被召返京的落魄皇子。他是掌握兵權、握有證據、能左右朝局的監國太子。
張遠山雖未到場,但玄甲軍的存在就是底氣。三千精銳駐扎城外,隨時待命。只要他一聲令下,整個京城都會震動。
蕭烈還在笑。但他手中的折扇,已經捏得指節泛白。
蕭玄看著他,心里清楚:這場對峙,才剛剛開始。
他摸了摸腰間的銀鎖,那是母妃留下的東西。冰冷的金屬貼著皮膚,像一種提醒。
不能停。
也不能退。
他抬起頭,正準備向皇帝奏報下一步安排,忽然聽到殿外傳來急促腳步聲。
一名內侍飛奔而入,臉色慘白。
“啟稟陛下!不好了!幽州鐵坊……起火了!所有賬冊庫房已被燒毀,看守全部中毒身亡!”
蕭玄猛地轉身。
他盯著那名內侍。
“什么時候的事?”
“就在半個時辰前!火勢極猛,救都救不了!現在……現在什么都沒了!”
蕭玄閉了眼。
他知道這是滅口。
也是警告。
但他嘴角慢慢揚起。
因為他記得,昨夜派去的人,不僅帶走了噬心令,還抄錄了全部賬目副本。
真正的證據,從來不在幽州。
而在他袖中。
他睜開眼,看向蕭烈。
“二皇兄,你說證據容易毀。”
他從懷中取出一疊紙,當眾展開。
“可你知道嗎?有些人,早就在等這一天。”
他舉起那疊紙。
“這些,是過去六個月幽州鐵坊所有出貨記錄的謄本。每一筆,都有匠戶簽字畫押。每一批,都能對應到北狄前線繳獲的兵器。”
他聲音提高。
“你說賬冊燒了就沒證據?”
他冷笑。
“可人還在。”
蕭烈的笑容第一次僵住。
蕭玄不再看他,而是轉向龍椅。
“陛下,請允許我提審幽州鐵坊主事匠戶三十人,他們已在城外候命。若無意外,三日內便可完成口供比對。”
皇帝點頭。
“準。”
蕭玄躬身領命。
他站在大殿中央,陽光照在他身上。百官低頭避視,唯有蕭烈死死盯著他,眼中殺意翻涌。
蕭玄收回目光,準備退下。
就在這時,蕭烈忽然開口。
“三弟果然手段高明。”
他慢慢站起來,手中折扇指向蕭玄。
“可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偏偏是今天,幽州鐵坊會失火?”
他嘴角勾起。
“是不是有人,早就知道你會來?”
蕭玄腳步一頓。
他緩緩回頭。
“你想說什么?”
蕭烈輕笑一聲,沒有回答。
他只是抬起手,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太陽穴。
然后轉身,緩步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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