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風從宮道盡頭吹來,蕭玄站在金殿外的石階上,腳下是昨夜未干的露水。他抬手按了按腰間的唐刀,刀柄上的血跡已經凝固,指腹擦過時留下一道暗紅。
殿內鐘聲響起,百官入列。
他邁步走入大殿,鴉青鶴氅在身后輕輕擺動。文武分立兩側,無人出聲。皇帝坐在龍椅上,目光落在他身上。
蕭玄走到丹墀之下,單膝跪地。
“臣蕭玄,參見陛下。”
“免禮。”皇帝開口,“你既已回京,便不必再守舊規。起來說話。”
蕭玄起身,從袖中取出一卷羊皮。
“北狄昨夜攻破雁門關,屠城三座。二皇兄蕭烈現身敵營,自稱北狄軍師。”
他將羊皮展開,高舉過頭。
“此為北狄與我朝逆黨簽訂的密約,其中載明:每月三百具強弩、五百柄斬馬刀,由幽州鐵坊秘密鑄造,經兵部轉運司批文放行,暗中輸送至北境。”
群臣嘩然。
兵部尚書王翦
stepped
forward,冷笑一聲。
“三皇子這話可笑得很。你久居北境,遠離朝堂多年,怎會有北狄密約?怕不是偽造文書,意圖陷害忠良?”
他掃視四周,“諸位同僚,莫要忘了,此人曾棄太子之位歸隱江湖。如今突然現身,手持‘機密’,誰能證明真偽?”
蕭玄沒看他,只將羊皮卷遞向御前。
“請陛下命工部侍郎查驗兵器圖紙紋樣,再比對幽州鐵坊本月出貨記錄。若有不符,臣愿以欺君之罪伏法。”
王翦冷哼:“巧令色!你以為隨便畫幾張圖,就能坐實私鑄軍械的大罪?”
蕭玄終于轉頭看向他。
“王尚書說得對。若無內應,確實拿不到這份密約。”
他頓了頓,右手忽而抬起,一枚漆黑令牌從袖中飛出,直射而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重重嵌入王翦腳前三寸的玉階縫隙。
那令牌形如蝎尾,正面刻著“五毒”二字。
滿殿寂靜。
蕭玄聲音清冷:“這枚魔教‘噬心令’,昨夜藏于你書房密室第三格暗匣之中。外層夾板用松香封死,打開需特定銅匙。鑰匙藏在你案頭硯臺底部,刻有‘壬午年購于南市’字樣。”
他盯著王翦的眼睛。
“你說,我是怎么進去的?”
王翦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的嘴唇動了動,卻沒有發出聲音。
蕭玄繼續說:“你在兵部任職十八年,賬面干凈,從未貪墨一文。但去年冬天,你突然為你幼子置辦了一處莊園,占地三十畝,建房所用的楠木來自南疆,每根價值百兩。”
他往前一步。
“錢從哪來?是你幫蕭烈轉運兵器材料,每批抽成三成。第一批貨走通后,你在密室設了暗格,專門存放往來信件和信物。”
他又看了一眼那枚令牌。
“昨晚,我讓人翻遍那個暗格,找到了它。”
王翦的身體開始發抖。
蕭玄不再逼問,而是轉身面向龍椅。
“兒臣所舉,皆有物證人證。請陛下下旨:查封幽州鐵坊,徹查工部賬冊,并命不良人接管兵部文書稽核。”
皇帝還未開口,王翦忽然撲通跪地,額頭狠狠撞在玉階上。
“臣……認罪!”
他的聲音顫抖,卻異常清晰。
“臣一時貪念,收受蕭烈賄賂,助其轉運兵器材料……求陛下開恩,饒我妻兒性命!”
百官震驚。
沒人想到他會立刻認罪。
蕭玄站在原地,沒有動。他知道,這張網早就布好了。從他在北境發現軍餉異常開始,到系統簽到獲得情報渠道,再到夜探王翦府邸,每一步都算準了時間、路徑和人心。
王翦不是第一個倒下的,也不會是最后一個。
皇帝沉默片刻,揮了揮手。兩名侍衛上前,架起王翦拖出大殿。他的官帽掉在地上,滾了幾圈,停在蕭玄腳邊。
蕭玄低頭看了一眼,沒有去撿。
他轉身,目光掃過文武百官。
“還有誰質疑這份密約的真實性?”
無人應答。
角落里,蕭烈坐在席位上,手中藍寶石折扇輕搖。他臉上帶著笑,眼神卻陰沉。他沒有站起來反駁,也沒有為王翦求情,就像這一切與他無關。
蕭玄看著他。
“二皇兄,你說我偽造密約。可敢與我一同赴刑部對質那些被你買通的匠戶?”
蕭烈停下扇子的動作。
“三弟如今氣勢很足。”他緩緩開口,“可惜啊,證據鏈只要斷一環,整件事就成了空談。你說王翦書房有暗格,可有人親眼看見你取物?你說我簽了采購清單,可那筆跡,真能確認是我親筆?”
他站起身,整理衣袍。
“你要查,我不攔你。但我奉勸一句——別把朝堂當成你的江湖擂臺。這里講的是規矩,不是快意恩仇。”
蕭玄冷笑。
“規矩?你勾結外敵、私鑄軍械的時候,怎么不提規矩?你收買官員、滲透兵部的時候,怎么不說律法?”
他上前一步。
“今日王翦認罪,只是開始。明日我會呈上完整名單,包括哪些人收了錢,哪些人走了貨,哪些人替你銷毀了記錄。”
他盯著蕭烈。
“你不怕證據,你怕的是——它們一件件擺在所有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