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有銀針。”她說,“昨夜你摸它的時候,我在外面看見了。那根針,是從我藥囊里丟的。”
他緩緩抬起手。
從袖中取出那根銀針。
放在桌上。
針尾朝她。
“你拿走它做什么?”
“留個念想。”
“念想?”她聲音冷了,“你認識我?”
“我只記得一個姑娘,在冷宮外遞過一碗藥。”
她猛地抬頭。
“你說什么?”
“十七歲冬天,北風刮了一整夜。有個小姑娘fanqiang進來,把一碗熱藥塞進我手里,說‘喝了別死’。”他看著她,“后來我活下來了。這針,我一直帶著。”
她手指發抖。
“那是……十年前。”
“我沒忘。”
她盯著他,眼里有震驚,有懷疑,也有動搖。
“可你現在是玄機子。一個游方醫者?”
“身份可以換。人不會變。”
“那你為何不早說?”
“我說了,你會信嗎?”
她后退半步。
“我不信。你若真是那個人,就不會躲在這里裝陌生人。”
“我若不裝,早就死了。”
“所以你就用新名字,新臉,站在我面前,看我認不認得出你?”
“我在等你主動認我。”
“可我若不試你呢?”
“那我就一直做玄機子。”
她突然抓起桌上的琉璃盞,將殘液潑向他。
他沒躲。
液體濺在衣襟上,冒出輕微白煙。
“你衣服涂了解毒粉。”她咬牙,“你早知道我會試。”
“我只知道你不會輕易信人。”
“那你現在想怎么樣?坦白身份?求我幫你?”
“我不想怎樣。”他站起來,“我只想看看你是不是還活著,是不是還用七根銀針簪發,是不是還會在診脈時先洗手。”
她愣住。
他轉身走向門。
“谷主召見是申時。”他說,“我到時候再去。”
“等等。”她叫住他。
他停下。
“你若真是他……那你母親的事,你查到什么了?”
他背對她站著。
“幕后是皇后,動手的是太醫令。真正下毒的人,已經死了。”
“你怎么知道?”
“我挖開她的墳,看了遺骨。”
她呼吸一滯。
“你瘋了。”
“我不瘋,活不到今天。”
他開門走出去。
外面陽光照進來,落在空地上。
他沿著回春廊往西廂走。
身后沒有聲音。
但他知道,她在門口站著,沒動。
他走到石階前,停下。
回頭望去。
回春廊東側的診室門關上了。
風拂過檐角銅鈴,響了一聲。
他抬手,摸了摸眉間朱砂痣。
然后繼續走。
快到西廂時,他忽然彎腰,從鞋底抽出一片薄紙。紙上寫著幾個字:“明日午時,寒潭池邊。”
他盯著那行字。
很久。
然后撕碎,撒在風里。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