驛站里,姬昌、姜桓楚、鄂崇禹這三位諸侯大佬擠在一塊兒,重新擺開酒席。白天崇侯虎那檔子破事搞得大家心里都膈應,現在只剩三人,氣氛總算緩和了點,推杯換盞,勉強喝出點兄弟情誼的感覺。
不知不覺,夜深了,外面打更的梆子聲敲了兩下。
就在這靜悄悄的檔口,驛站角落里一個不起眼的小驛卒,看著三位高高在上的侯爺還在那推杯換盞,聊得“熱絡”,忍不住搖了搖頭,低聲嘀咕了一句,那聲音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清楚:
“哎!幾位千歲爺啊千歲爺……你們這會兒喝得痛快,傳著酒杯歡聲笑語……只怕……只怕明天一早,你們的血就要染紅那菜市口的刑場了!”
這話,就像一根冰錐子,“噗”地一下扎進了姬昌的耳朵里!
姬昌是誰?西伯侯,出了名的精明!那驛卒聲音不大,可在這死寂的夜里,字字清晰!他臉色“唰”地就沉了下來,酒杯往桌上一頓,眼神銳利得像刀子掃過全場:
“誰?!”他聲音不高,卻帶著一股寒氣,“剛才是誰在說話?給本侯滾出來!”
兩邊伺候喝酒的驛卒仆役,本來都縮在陰影里打瞌睡,被這一嗓子嚇得魂飛魄散,“呼啦啦”全跪倒在姬昌面前,抖得跟篩糠似的。
姬昌盯著這群人,冷冷地問:“剛才是誰說‘今夜傳杯歡會飲,明日鮮紅染市曹’?自己站出來!”
底下人頭搖得跟撥浪鼓似的,異口同聲:“千歲爺明鑒!小的們沒、沒聽見誰說過這話啊!”
旁邊的姜桓楚和鄂崇禹也是一臉茫然,顯然剛才專注喝酒,真沒留意那句要命的嘀咕。
姬昌眼神更冷了,嘴角勾起一絲寒意:“句句分明,響在本侯耳邊,還敢說沒人說?”他猛地提高聲音,沖外面喊道:“來人!家將何在?!”
嘩啦啦!幾個彪悍的家將立刻按刀沖了進來。
姬昌一指地上跪著的那群人,殺氣騰騰:“把他們都拖出去——砍了!”
“千歲饒命啊!!!”
這群人嚇得魂都飛了,磕頭如搗蒜。眼看真要掉腦袋,誰還顧得上義氣?保命要緊!剛才還嘴硬的眾人,立刻齊刷刷地伸出手指,指向角落里一個面如死灰、抖得最厲害的家伙:
“千歲爺!不關我們的事啊!是姚福!是姚福親口說的!”
姬昌一抬手:“停!”家將們停住動作。他目光如電,鎖定了那個叫姚福的倒霉蛋:“姚福?你過來!說!為什么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老老實實交代清楚,本侯賞你!敢有半句假話……”姬昌沒說完,但那眼神比刀子還利,“扒皮抽筋都是輕的!”
姚福癱在地上,褲襠都濕了一片,哭喪著臉:“千歲爺啊!‘禍從口出’這話真沒錯啊!小的、小的該死!”他狠狠抽了自己倆嘴巴,知道今天橫豎躲不過去了,一咬牙,豁出去了:
“千歲爺在上……這事兒……這事兒是天大的機密啊!小的是宮里一位管事的家仆……小的、小的實在不忍心看幾位忠良就這么冤死啊!”他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小的聽說……姜皇后娘娘……在西宮被……被屈死了!兩位殿下也……也被妖風刮走,生死不明!宮里頭傳出來的消息……大王信了妲己娘娘的枕邊風……已經暗地里下了旨意……明天早朝……要把四位進京的諸侯大人……不分青紅皂白……全、全都拉到……菜市口……咔嚓……砍頭啊!小的……小的今晚看幾位大人還蒙在鼓里……喝酒……心里難受……一個沒忍住……就說漏嘴了哇!嗚嗚嗚……”
轟隆!
姚福這番哭訴,不亞于在姜桓楚頭頂炸了個響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