湄若蹲下身,指尖按在一塊青石板上。石板帶著墓底特有的濕冷,被她按下去半寸時,突然“咔”地彈回原位,震得指尖發麻。
“咔嚓――”
石門后傳來細微的機括轉動聲,像有生銹的齒輪在緩緩咬合。
她挑眉,換了塊石板再按。這次的響動更清晰,隱約能聽到石門后的鎖鏈在拖動。
“是順序問題。”白安的聲音在身后響起,他指尖劃過地面的圓形石板陣,“這些石板得按特定順序壓,才能讓頂門石移開。”
“這么多石板,一個個試到猴年馬月?”黑瞎子踢了踢腳邊的碎石,折疊刀在掌心轉得飛快,“要不直接炸了得了,我背包里有雷管――”
這話讓陳教授四人懷疑的看著黑瞎子,不是考古的嗎?怎么有點像盜墓賊作風?
“閉嘴。”湄若頭也沒回,目光掃過石板上模糊的刻痕,“你想讓咱們全被活埋在這兒?”
湄若知道這話肯定讓陳教授幾人起疑了,不過也不要緊,反正他倆現在是考古研究所顧問。
“等等!”小趙突然出聲,聲音帶著興奮的顫音,“高洋年號是天保,在位正好十年!天保元年到天保十年,會不會按年份順序?”
湄若眼睛一亮。高洋那瘋子極度自負,連墓道都要刻上自己的年號,用在位年份設機關太有可能了!
她立刻按石板的方位對應年份,從“天保元年”開始,指尖依次落下。前九塊石板按下時,石門后只有輕微的響動,可當第十根手指按在“天保十年”那塊石板上――
“轟隆!!”
巨響震得墓道都在晃,石門后傳來沉重的摩擦聲,像有千斤巨石被硬生生推開。
緊接著,青黑色的石門緩緩向內打開,縫隙里涌出的風裹著濃烈的血腥味,還夾雜著股令人作嘔的腥甜,像腐爛的肉里泡著生蟲。
“開了!”小王激動得聲音發劈,手電筒的光立刻捅進縫隙。
門后是圓形墓室,中央的石臺上似乎放著個黑黢黢的東西,四周散落的骸骨堆得像小山,有的手里還攥著生銹的洛陽鏟,顯然是不同年代的盜墓賊,全折在了這兒。
“前室,放祭品的地方。”老陳推了推眼鏡,聲音發緊,“后面還有中室和后室,棺槨在后室。”
湄若的目光掠過骸骨堆,突然定格在角落一具穿著破爛官服的骸骨上。
那骸骨懷里緊緊摟著個卷軸,腐朽的絹帛上隱約有墨跡,和其他盜墓賊的打扮截然不同。
“那是守陵人。”她抬腳走過去,靴底踩在骸骨上發出“咔嚓”脆響。
老陳趕緊跟上,戴著手套小心翼翼展開卷軸。
絹帛一觸就碎,上面的字卻依稀可辨:“天保十年,帝崩,葬于義平陵……設三重機關,防盜墓賊,違者死無全尸……”
“果然是高洋的!”老陳的聲音都在抖,“這是守陵人的記錄,太重要了!”
話音剛落,角落里突然傳來“沙沙”聲,像有人用指甲刮石板。
幾束手電光猛地掃過去――只見黑壓壓的蟲子從墻縫里涌出來,指甲蓋大小,甲殼泛著油光,背甲上的暗紅斑點在光線下像凝固的血。
“尸鱉!”湄若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手里的黑金短刀“噌”地出鞘,“是吃了尸鱉丹的變種,體液有劇毒!”
尸鱉群像黑色潮水般涌來,速度快得驚人,轉眼間就爬到腳邊。
白安率先動手,短刀揮出一片寒光,刀風掃過之處,尸鱉被劈成兩半,暗紅色體液濺在石板上,立刻蝕出密密麻麻的小坑。
“媽的,這玩意兒還帶腐蝕的!”黑瞎子罵了一聲,折疊刀舞得像風車,卻架不住尸鱉太多,它們踩著同類的尸體往前沖,眼看就要爬上來。
湄若摸出三張黃符,指尖燃起靈力,符咒“呼”地燒起來,化作金色火焰落在尸鱉群里。
“滋滋”聲此起彼伏,尸鱉碰到火焰就蜷成球,焦糊味混著腥氣,嗆得人睜不開眼。
“這樣殺不完!”小趙邊退邊喊,后背已經抵到石臺上,“太多了!”
這里有外人湄若不可能用麒麟血,甚至她還看著白安,禁止他割手。
白安突然指向石臺中央的青銅鼎:“看那鼎!”
眾人這才發現,鼎里裝滿了黑灰色粉末,尸鱉爬到鼎邊就像撞了墻,瘋狂打轉卻不敢靠近。老陳抓起一把粉末聞了聞,突然喊道:“是朱砂和硫磺!能驅蟲!”
“往石臺靠!”湄若揮刀劈開身前的尸鱉,率先退到鼎邊。
果然,尸鱉群到了鼎周圍半米處就停住了,密密麻麻地打轉,甲殼碰撞的“咔嚓”聲聽得人頭皮發麻。
湄若迅速掏出朱砂瓶,往眾人腳邊撒了圈朱砂線。尸鱉一碰到紅線就往后縮,像怕被燒到似的。“暫時能擋一陣,但朱砂不多了,得趕緊去中室!”
她看向對面緊閉的石門,門上刻著的圖案比前室更詭異――一群披頭散發的人影圍著個王座,人影的臉全是空洞,正朝著王座伸出干枯的手,像是在索命。
“那是通中室通道的門。”陳教授聲音發顫,“圖案……太邪門了。”
白安走到石門前,指尖撫過那些空洞的人臉:“是幻覺機關,和高洋晚年見冤魂的瘋病有關。”
湄若拿出羅盤,指針轉得像瘋了似的,銅針都快磨平了。
“陰氣太重,羅盤廢了。這圖案能勾人恐懼,產生幻覺觸發機關,大家閉眼!”
眾人趕緊閉眼,只聽“當當”兩聲脆響,是黑金短刀砍在石門上的聲音。再睜眼時,石門上的圖案已經被劈碎,露出里面一個刻著十二地支的轉盤。
“高洋屬蛇,地支為巳。”湄若盯著轉盤中心的凹槽,“轉巳位!”
白安伸手一轉,轉盤“咔嚓”卡住。石門緩緩打開,后面的通道里吹來更冷的風,隱約帶著哭聲。
“快進!”湄若推了陳教授一把,眾人魚貫沖進通道,身后的尸鱉群撞在朱砂線上發出“滋滋”聲,卻沒能追上來。
石門在身后緩緩合上,隔絕了尸鱉的動靜,可通道里的哭聲卻越來越清晰,細細密密的,像有無數人貼在耳邊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