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哪兒?夜游大明宮?這地方可不小,逛到天亮都逛不完。”
    小紫笑道:“你不想知道娘娘得了什么病嗎?”
    “聽她們說話的口氣就不像有病。”
    “那就更應該看看了。”
    兩人大模大樣進了宮苑,只見宮內殿宇相連,樓閣相望,主殿門楣上掛著一塊匾額,上面寫著:長生殿。
    程宗揚一陣恍惚,怎么到長生殿來了?長生殿不應該在華清宮嗎?現在還是正月,沒到七夕啊。
    一名上了年紀的宮女出來,看到兩人無所事事地立在外面,不悅地皺了皺眉頭,“公主在里面呢,你們還不進來伺候?”
    “哦-->>。”程宗揚應了一聲,趕緊入內。
    “現在的年輕人,眼里一點活兒都沒有……”那宮女嘟嘟囔囔地走遠。
    寢宮內暖意融融,一眾宮女、內侍都在簾外,隔著珠簾,能看到那位安樂公主正坐在榻邊,與一個倚在床頭的美婦說話。
    “……傍晚小憩,又夢到你姑姑了……”
    交談聲斷斷續續傳來,似乎那位娘娘做了個夢,夢到一位親人,心頭郁結,特意把女兒叫來說說話。
    過了一會兒,一位女官過來道:“公主今晚就宿在宮里。先下去安歇吧。”
    從寢宮出來,兩人相視一眼,程宗揚挽起小紫的手,輕輕一步,跨到柱后,然后又是一步,跨過三丈的距離,繞到另一根大柱后面。
    片刻后,兩人來到一處假山后面,相視之下,都有些忍俊不禁。
    程宗揚笑道:“真是個事兒媽,做夢就做夢吧,大半夜把人叫來,還當你出了什么事呢,這不折騰人嗎?”
    “半夜能開啟宮門,她的身份很高哦。”
    “這有什么難猜的,安樂公主跟唐皇一母同胞,這位肯定是正牌的皇太后,唐皇的生母。她說的姑姑是哪位?不會是楊玉環吧?做夢夢到楊妞兒,肯定是噩夢!夢見都能嚇醒那種。”
    “已經過世了哦。”
    “那會是誰?安樂公主的姑姑,年紀應該不老吧?”
    “高陽。”
    程宗揚沉默了一會兒,“你猜的?”
    “你猜呢?”
    “干!”
    高陽公主跟岳鳥人有一腿,岳鳥人失蹤后,她也下落不明,當然,對外宣稱是已經過世。但楊玉環說過,她是失蹤。沒想到事隔多年,還有人夢到她,甚至為此夜不能寐。
    岳鳥人都作的什么孽啊。自己可千萬不能像他一樣,扔個爛攤子就玩失蹤。這么缺德冒煙,將來生娃肯定沒屁眼兒。呸呸!這話可不能亂說,不然吃虧的是自己。生娃沒有小雞雞倒是可以。
    “還去哪兒?”
    小紫拍了拍雪雪的腦袋,讓小賤狗吐出一只箱子,然后打開往地上一倒。
    無數細小的螞蟻、蜘蛛、蜜蜂、會飛的小蟲,像水一樣淌在地上,隨即四散開來,有的鉆進地下,有的爬進草叢,有的飛上枝頭,連蹦帶跳,又飛又爬,轉眼就消失不見。
    程宗揚怔了半晌,“你進宮就是干這個的?這有多少?二百還是三百?你是打算把大明宮全監控一遍?死丫頭!別干這種事了!你忙得過來嗎?”
    “沒有那么累啊,它們都是活的,不用我分心的。”
    “少騙我!它們發回來的信息難道你不接收?難道它們都帶智能管理的?”
    “對哦。”
    程宗揚無語半晌,最后把氣都撒在小賤狗頭上,“下次你再敢帶這些東西出來,我就把你切成肉卷!”
    小賤狗白了他一眼,一臉不屑。
    簡直是尊嚴掃地……
    “明天拿它打圈去!”程宗揚黑著臉道:“陳王府那幾條細犬我看就行,先拿它配半個月種!”
    雪雪露出白森森的牙齒朝他咬來,被程宗揚一把揪住耳朵,朝它鼻子上狠狠彈了一下。
    小賤狗被彈得差點兒露出三只腦袋,終于意識到男主人這會兒火冒三丈,又不敢對紫媽媽動氣,就剩下拿自己撒火了。看透當前的險惡局面,小賤狗往小紫懷里一趴,直接裝死。
    “別生氣啦,我們去看個好玩的。”
    “看個屁!回去睡覺!”程宗揚警告道:“你要再折騰自己,就別怪我給你來個狠的——給你后面開苞,讓你趴床上兩天起不來!”
    小紫笑著朝他勾了勾手指,“來啊。追到我,就給你玩。”說著輕輕一縱,掠上枝頭。
    大明宮樹木極多,而且都是百年以上的大樹,雖是冬季,仍然松柏森森。兩人一前一后在宮里飛掠,好在大明宮地方極大,宮苑散落各處,大多數地方都空無人跡。再加上小紫有蜂蟻探路,相隔數百丈就能覺察到人跡,一路輕輕松松就出了望仙門。
    這些機械蟲蟻用來監控、探路,可以說是無敵了。就是不知道要耗費死丫頭多少精神,會不會導致她的離魂癥發作……呸!肯定不會!她還是處女!
    兩人原路返回,但路過安邑坊時,小紫忽然往旁邊一轉,來到靠近西北角的一條背巷。
    長安一百零八坊,格局大致相同,正中的十字街將整個里坊分成四個區域,每一區域內各有一座較小的十字街,將整個里坊分成十六塊。核心地帶多是達官貴人的居所,三進五進大宅比比皆是,占地廣闊。越往邊緣,房舍越小,高宅大院也變成了平民生活的陋巷。
    這條背巷位于西北角十字街東面,兩側宅院的大門都設在主街,巷中只有幾戶人家開的小門。
    小紫走到一戶人家的后門,房門悄無聲息地打開。程宗揚飛身將小紫掩到身后,然后當先而入。
    兩人進入院中,房門在身后悄然關上,幾只蜻蜓狀的機械飛蟲抬起門閂,將房門插好,整個過程沒有發出絲毫聲音。
    面前是一個普通的獨進宅院,座北朝南,進來的后門位于院子的東北角,緊鄰的東面一排是柴房、灶廚和雜物間。南面的院墻下扔著卸下的車輪,一堆木頭和竹竿,還有鋸子、刨子等物,像是某個木匠的作坊兼住宅。
    正房和西面的廂房黑沉沉的,聽不到任何聲息,似乎已經空了有些日子。
    程宗揚看了小紫一眼,不明白她干嘛要帶自己到這里來。
    小紫走進柴房,借著柴堆藏好身形,然后小手一翻,多了一只銀白的物體,對準旁邊的灶廚。
    一只光球慢慢亮起,映出廚內的情形。只見一個白衣女子伏在落滿煙灰的地上,她雙手被綁在身后,白衣下勾勒出嬌軀優美的曲線,那張美艷的面孔被一只沾著雪泥的靴子踩著,宛如一朵白蓮花墜入塵埃與污泥之間。
    程宗揚心頭一沉,認出她的身份:瑤池宗的奉玦仙子,白霓裳。
    一個陰惻惻的公鴨嗓道:“要逮住白仙子可不容易。費了咱家多少工夫,才讓白仙子上鉤。”
    那人身著紫袍,四方臉,臥蠶眉,這會兒坐在灶臺邊那張用來燒火的小杌凳上,依然四平八穩,氣度不凡。
    程宗揚手心捏著一把冷汗,這人自己見過,唐國最頂尖的五位權閹之一,掌管朝廷軍事的樞密院左樞密使——王守澄!真正手握實權的大人物。
    房內還有四個人,一名內侍將白霓裳那張嬌媚的玉臉踩在腳下,陰冷的目光中沒有半點憐惜。另一名內侍垂手立在王守澄身后。
    另外一個則是熟人:墨楓林!他靠在灶臺另一邊,正在包裹臂上的傷口。那道傷口長近尺許,深處幾可見骨,顯然白霓裳發現中計之后,奮力一搏,刺傷了墨楓林。
    最后一位立在角落,身姿窈窕,卻是一名女子,只是她面上戴著黑紗,只露出明亮的雙眼。
    “說說吧。”王守澄抬起手,身后的內侍立刻拿出隨身的竹筒,右手托著一只玉盞,倒出一盞溫熱的奶子,小心奉給干爹。
    王守澄淺淺飲了一口,抖開一條帕子沾了沾唇,慢條斯理地說道:“當日皇上召你入宮,都說了些什么啊?”
    踩在白霓裳臉上的內侍微微松開腳,白霓裳立刻低咳起來,唇間濺出幾點血沫。
    “說說嘛。”王守澄打量著自己的指甲道:“李二不就是想對付我們嗎?咱們這位皇上啊,膽子小,心眼兒小。咱們拚死拚活扶他登上皇位,他是一點都不念我們的功勞啊,心心念念就想著攬權。他要是真有本事,咱們也認了,當奴才的,誰能不盼著主子好呢?主子有本事,咱們奴才臉上也光彩不是?可他倒好,想收咱家的兵權,又不敢招惹藩鎮。那你收我們的權干嘛啊?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兩名內侍躬身諂笑,“爹爹說得是。”
    “唉……”王守澄慢悠悠嘆了口氣,“要是把兵權交給他,讓他給糟蹋了,咱們對得起順宗皇帝嗎?對得起憲宗皇帝嗎?對得起穆宗皇帝、敬宗皇帝嗎?”
    “爹爹說的再對不過了!”
    “白仙子,你可得看清楚了,咱們皇上啊,靠不住,給他賣命不值。我這當奴才的,說這話該死。可看著白仙子花朵般的美人兒,就這么被皇上給坑了,我這心里頭啊,不是個滋味。”
    白霓裳咳嗽著說道:“當日我只是……咳……去宮中獻舞……咳咳……并無他事……”
    王守澄放下玉盞,指著她道:“你呀你,不老實!”
    “來吧,讓白仙子嘗嘗咱們宮里的手藝。”王守澄沉下臉道:“既然白仙子前面的嘴不肯張,就讓她先張后面的嘴。給她來個后庭芙蓉迎風開。”
    “咳!咳!”墨楓林劇烈地咳嗽起來。
    王守澄笑瞇瞇道:“今日也是辛苦你了。能把白仙子引來,得給你記個首功啊。”
    “不敢。”
    “選鋒營你是回不去了,我在神策軍給你找個職位,將來好好干吧。放心,你們奉瓊有咱家照看,吃不了虧。”
    墨楓林抱拳道:“多謝公公。”
    王守澄揮了揮手。
    墨楓林看了白霓裳一眼,然后與那名女子一同離開。
    房門打開,幾聲陰森森的低笑伴著燭光泄出,隨即消失不見。程宗揚這才意識到,廚房內不僅用了禁音符,還用了隔光匿形的符箓。
    正常人都會以為目標在正房或者廂房,其實兩者都是陷阱。誰都不會想到,真正的目標會在那間看似破爛狹小的廚房中。這些太監好生陰險!
    那名內侍一腳踩著白霓裳的臉,彎下腰一邊扯開她的絲袍,一邊獰聲笑道:“別以為我們缺了物件就不知道怎么收拾你們。咱家親手炮制的女人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對付你這種不開口的,咱家有的是手段!先給你來個芙蓉花開,把你的屁眼兒撐到碗口大,然后來個柔腸百結,把腸子抽出來,在屁眼兒外面一點一點打成結。再給你來個懷胎九月,將燒融的燭油灌到你子宮里,澆到嬰兒大小。然后是一朝分娩,將你陰門撐開,把那個嬰兒大小的蠟團剝出來……白仙子,想嘗嘗嗎?”
    “嗤”的一聲,白色的紈褲連同里面的褻衣從腰間撕開,露出白滑的臀肉。
    白霓裳掙扎著雙手掩到臀后,一邊咳血道:“不……我說……咳咳……皇上想……啊!”
    白霓裳發出一聲痛叫,卻那內侍拿著根一頭燒得炭黑的燒火棍,在她臀間搗了一記。
    “不著急,慢慢說。”王守澄拖著聲音道:“皇上怎么說的啊?”
    “皇上說……只要道門能助他誅除宦官……咳咳……就獨尊道門……咳……毀禁浮屠……”
    “喲,連咱們帶光頭一塊兒殺,誅宦加滅佛,嘖嘖,皇上這心思不小啊。誰給皇上的膽子?是鄭注跟李訓,還是秦國那位徐正使啊?”
    “霓裳……咳咳……不知……”
    “那你還知道什么?”
    “沒……沒有了……”
    “就知道這么點兒啊,你說咱們花的這番力氣!”王守澄咂咂嘴,“得,先不殺你。”
    “多……多謝……公公……”
    “客氣什么啊,別謝了。瞧見那根燒火棍了嗎?自己跪著趴好,拿著那根燒火棍,自己戳到屄里去。白仙子還是處子吧?那正好,就用這燒火棍開個苞,讓咱家也樂呵樂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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