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第七人的暗語
“電池艙早拆空了。”我對著空氣說,像是要把這句話釘進墻里。
三個月前拆解假rks時,我親手把電池艙里的鉛板、電容全倒進了廢料桶,連焊錫渣都篩過三遍。
如果“數據”不是指物理部件,那只能是……
我猛地拉開抽屜,1968年的rks運行日志“嘩啦”攤開在桌上。
牛皮紙封皮邊緣泛著茶漬,最后一頁的值班簽名欄有團模糊的墨跡――有人用鋼筆反復涂抹,把名字蓋成了黑疙瘩。
我湊近了看,紙纖維被筆尖戳起的毛邊里,隱約能摳出半撇“口”和一豎“丨”,像“吳”字的上半,又像“周”的右半邊。
“小川!”我抓起電話搖了兩下,接線員的“喂”還沒說完,“去人事科調退休職工名冊,重點查1968年前在無線電班待過的。”
半小時后,林小川撞開辦公室門,棉手套還掛在手腕上晃:“找到了!吳德海,1958年進廠,無線電調試員,1970年因海外關系遣返山東老家。”他的呼吸噴在玻璃鏡片上,霧蒙蒙的,“退休登記冊最后一頁寫著‘自行離廠,無后續記錄’。”
我捏著名冊上“吳德海”三個字,指節發緊。
七年前rks項目組七個人,周振聲是總顧問,吳德海負責電路調試,剩下五個是機械、材料、熱處理的骨干――“第七人”,極可能就藏在這七張老面孔里。
“叮”的一聲,門被推開條縫,蘇晚晴抱著半尺厚的檔案袋擠進來,發梢沾著走廊的穿堂風。
“查了近五年崗位調動。”她把檔案拍在我面前,翻到某頁,“1971年后勤科調安全處的干部里,陳國棟最可疑。”她的指甲尖點著照片,“行政樓三層主管,那間閑置錄音室歸他管。”
我掃過陳國棟的履歷表,1965年進廠,后勤科倉庫管理員出身,字寫得方方正正――和紙條上“d7未毀”的字跡有七分像。
“還有。”蘇晚晴壓低聲音,“最近三個月的行政簽報,有四份‘設備檢修單’的簽名是模仿的。”她抽出一張泛黃的紙,“比如這張,王科長的‘王’字最后一豎,原本人家習慣頓筆,這里直溜溜的。”
我盯著那張檢修單,后頸慢慢起了層薄汗。
原來內鬼不是直接動手,是替別人簽字打掩護――難怪我們的檢修計劃總被提前知曉。
“該放餌了。”我把椅子往后一推,金屬腿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響,“明天交叉驗算會,我要當眾問老周‘七人組’的事。”
蘇晚晴眼睛亮了:“借他的嘴把‘第七人’三個字傳出去。”
第二天的會議室像口悶鍋。
我站在黑板前,粉筆重重敲在“ga7電路模型”幾個字上:“老周,當年七人組里,到底誰才是真正讀懂ga7的?”
全場靜得能聽見墻角電暖器的“滋滋”聲。
周振聲坐在最前排,老花鏡滑到鼻尖,握筆的手突然頓住,鋼筆尖在筆記本上洇出個墨點。
他抬頭時,我看見他眼底閃過道光,像雪地里突然裂開的冰縫:“七個都懂,但只有一個敢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