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戴著手套,手指在假機外殼上摸了一圈,停在我畫的粉筆箭頭上。
“果然。”我攥緊了通風管的支架,指節發白。
黑影從懷里掏出個微型手電,光斑掃過電池艙蓋板內側――那里什么都沒有,我特意留的空白。
他的手腕頓了頓,手電光在蓋板上多照了兩秒,像是在確認什么標記。
我的后頸起了層雞皮疙瘩――他在找d7艙的原廠編號?
還是周振聲當年做的暗記?
“叮”。
金屬碰撞聲驚得我差點栽下架子。
黑影突然蹲下去,從靴筒里摸出個小工具,對著機器底部的螺絲轉了兩圈。
我瞇起眼――那是把梅花改錐,和所里工具房的一模一樣。
等他重新站起來時,懷里多了塊指甲蓋大的金屬片。
借著月光,我看見他袖口閃過一道銀光――是手表,表盤是美國“天美時”的經典款,1965年才進入亞洲市場。
黑影把金屬片塞進衣袋,原路退出門縫。
鐵門合上的瞬間,我看了眼懷表:四點二十二分,比周振聲的考勤多了五分鐘。
第二天技術簡報會,我拍著桌子宣布:“rks樣機有泄密風險,建議移交保密局。”底下立刻炸了鍋,王科長的茶杯“當啷”掉在地上。
我掃過人群,看見第三排有只手微微攥緊了筆記本――是行政科的小劉,前天剛被蘇晚晴派去整理307的舊檔案。
散會后,我端著茶缸回辦公室,瓷缸底貼著張紙條,字跡工整得像印刷體:“d7未毀,數據可讀。”藍黑墨水,和檔案室的鋼筆一個顏色。
我捏著紙條笑出了聲,這魚非但沒跑,還主動咬鉤了。
當晚,我在日志本上寫下行暗碼:“鑰匙已轉交第七人。”這是和周振聲約好的暗號――七年前他在驗算組算錯的第七個公式,是我們之間的密語。
墨跡未干,窗外突然飄起細雪,落在紙頁上,把“第七人”三個字暈成了淡藍。
我合上日志本,指尖輕輕壓在“d7未毀”四個字上。
數據可讀……如果他們指的是電池艙里的東西……
窗外的雪越下越急,風卷著雪粒打在玻璃上,像有人在敲摩斯密碼。
我望著墻角那臺蒙著布的收音機,突然想起昨晚黑影袖口的銀光――天美時手表的秒針,走得比我們的鐘都快。
這場戲,才剛到高潮。我把那張寫著“d7未毀,數據可讀”的紙條按在臺燈下,燈絲在紙背投出蛛網似的陰影。
手指沿著“數據可讀”四個字的墨跡來回摩挲,紙纖維被墨水浸得發硬――這是用英雄牌藍黑墨水寫的,和檔案室那批1970年進的貨一個批號。_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