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幕上的紅底白字刺得我眼睛發酸,后頸的汗順著衣領往下淌,把工裝襯衫黏在背上。
蘇晚晴的手指還勾著我的小指,體溫透過粗布布料滲進來,像團燒不旺的炭火。
“需要三位原始管理員的生物特征。”我對著屏幕念出提示,喉結動了動。
系統提示框的邊框在閃爍,頻率和老羅頭燈的摩爾斯碼對上了――三短三長三短,和井道里那聲sos一模一樣。
朱衛東的鐵鎬還倒在腳邊,他蹲下來用袖子擦了擦屏幕,油漬在金屬表面抹出塊模糊的灰斑:“管理員?七所當年總共才二十三個技術員,能有幾個進這密室?”
我摸出胸前的銅質胸章。
那是***師傅退休前塞給我的,背面刻著“1958.3.12第七研究所”,邊緣磨得發亮――他總說這是“老骨頭的護身符”。
“試試這個。”我把胸章按在傳感器上,金屬與屏幕接觸的瞬間,響起“滴”的輕鳴。
老羅突然拍了下腦門,從褲兜摸出個扳手。
扳手把兒包著褪色的電工膠布,指痕在膠布里陷成深溝:“六九年修變電所,周副所長親手給我打的。”他把扳手往傳感器上一貼,屏幕閃了閃,進度條跳到67%。
“還差一個。”林小川的電磁發生器還冒著焦糊味,他蹲在梯子口翻工具包,頭也不抬,“師父,***師傅的老收音機里存過段錄音,您記得不?”他摸出個黑黢黢的錄音筆,“上次修設備時我偷偷錄的,他說‘收到了’那三個字……”
我脊梁骨猛地一緊。
去年冬天在廢料堆翻出那臺老收音機時,***師傅用改錐撬開后蓋,里面塞著卷油紙,油紙上歪歪扭扭寫著“備用信道”。
按下播放鍵時,電流雜音里真真切切傳出他的聲音:“收到了,守夜人繼續。”
林小川把錄音筆連上音頻接口,電流聲“滋啦”響了兩聲。
屏幕突然黑屏,我的心跟著一沉――直到那聲“收到了”混著雜音飄出來,系統發出清脆的“滴”,進度條“唰”地拉滿。
“最后指令下達于1971年9月18日:終止對外聯絡,轉入靜默值守。執行人:周維國。”
蘇晚晴的呼吸突然燙在我后頸。
她不知何時湊了過來,發梢掃過我耳垂:“周維國?七所的常務副所長,我查過人事檔案,1972年病逝……”她的聲音突然頓住,“等等,去年整理老檔案時,我見過份悼詞草稿,上面寫他‘臨終前堅持銷毀全部通信密鑰’,還留了句遺――‘有些光,照出來會傷人’。”
山梁上的腳步聲突然近了。
朱衛東抄起鐵鎬往梯子口走,影子在墻上拉得老長:“我去擋著,你們趕緊看日志。”
我快速翻著屏幕上的代碼,手指在“終止聯絡”四個字上頓住。
前世在軍工所時,曾聽老專家提過“守夜人”網絡,說是六十年代末突然中斷的秘密通信系統,所有人都以為是外部封鎖――可現在看來,是自己人踩了剎車。
蘇晚晴的手指重重按在“周維國”三個字上,指甲蓋泛著白:“他怕的不是系統被破壞,是被激活。那些年犧牲的同志,他們的日志、他們的坐標、他們用命換來的情報……一旦重見天日,有些人的‘清白’就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