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桓一聽這話,恨得咬牙切齒,拱手憤聲道:“去就去!請二殿下移步明德殿!”
    那獄卒已經醒了,此事目不轉睛地望著駱清宴,驚懼交加。
    “還不把人放出來。”駱清宴沉聲道。
    獄卒連滾帶爬去把岫云放了出來,霧盈與岫云心照不宣地點了一下頭,擦肩而過。
    霧盈重新坐在稻草堆上,聽得牢獄之外的喧囂漸漸遠去,心口蔓延開一片冰涼。
    沈蝶衣抓著她的手,問:“怎么樣了?”
    “皇后死了,二殿下送我出去一趟也被發現,恐怕要被皇上責罰。”霧盈揉著頭發,覺得近來的事情簡直沒有一件是順心的。
    沈蝶衣低低地“啊”了一聲,不再多。
    霧盈迷迷糊糊睡著了。
    夢里她來到了一處軒敞開闊的院落,到處都是花花草草,虞美人,丁香,薔薇,百合……
    一端莊優雅的夫人背對著她,小口地抿著茶,她穿著紫藤色百褶裙,披著月白大袖衫。
    霧盈覺得她有些眼熟,片刻以后恍然——是溫夫人啊!
    她……怎么會來到了這里?
    溫夫人忽然回過頭,對上她的眼睛,“裊裊,好久不見啊……”
    霧盈眼前慢慢浮起氤氳的霧氣,聲音也哽咽了起來,如今她認識的、好端端的人,就只剩下溫夫人了。溫夫人從前與她娘情同姐妹,膝下又沒有女兒,是拿她當半個女兒的,平日年節里沒少與柳家走動,當然,那時候宋容暄還在西北領兵,等閑都是見不到的。
    “裊裊……你受苦了……”溫嵐攬過她的肩膀,溫和地勸慰,她的聲音雖然寧靜,但有種虛無縹緲的感覺,讓人如墜云里霧里。
    霧盈伏在了她的肩頭,忽然那人就變了,穿了一身冷硬的鐵甲,硌得她骨頭生疼。她茫然地抬頭,對上宋容暄冷冽的眸子,他推開她,說著毫不留情的話:“柳氏是謀逆重罪……勢必株連九族!”
    她赤裸著雙足,不停地追,喊著柳家是被冤枉的……最后她的雙足,被磨得鮮血淋漓……
    朔風吹雪,怪石嶙峋。
    神仙嶺“一線天”近在眼前。
    宋容暄縱馬奔馳,玄霜雖然力竭,但也能勉強支撐著往前,左譽和齊燁胯下馬已經口吐白沫,腳步虛浮。
    肅州,已經不遠了。
    可哪里有神策軍的影子?
    宋容暄想起他當時用小裊送信,用的是神策軍中特制的竹筒,只有用對應的扳手才能打開,若是落入了一般人手中,也不會泄露軍事機密,但最壞的結果就是,小裊沒有按時送到信。
    時間緊迫,他讓神策軍在肅州西南的神仙嶺等他,已經是與兵部老臣們商討了一夜的結果了。
    眼下找到軍隊才是關鍵。神仙嶺地界大,他又很少來,對地勢也不太熟悉。
    宋容暄正猶疑間,墨色眸子忽然閃了一下,他聽到耳畔越來越清晰的哨聲,唇角微揚。
    他們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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