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得有理,若是等他再從瀛洲趕過去,恐怕肅州就被強攻下了。
    “不可,”說話的是兵部左侍郎晏蒼遒,“從霜戍到肅州必過青陽峪,那可是個伏擊的絕佳地點,咱們能想到,西陵人能想不到?”
    繞路走滄溟,恐怕又遠了。
    宋容暄眉頭緊鎖,竟然答不上來。
    明錚捋著捋著白胡子,竟然靈機一動,想出個辦法來:“宋侯爺可令神策軍直接開赴前線,你一人從芒山、滄溟那邊繞過去,應該會近一些,大抵能趕上。”
    雖然路程近,可其中地勢坎坷、艱難險阻自然多了一些,強盜飛賊也是數不勝數。
    但明錚覺得,敢搶劫宋侯爺的人,恐怕還真得掂量掂量自己命有幾條的。
    宋容暄覺得此法可行,見皇上也點了頭,便回去收拾行李了。
    溫夫人見他又要去打仗,既心疼又生氣,“叫你查完案子歇歇吧,你偏不聽這一套,如今好了,還沒回家住上幾晚就又飛了,你可真是翅膀硬了啊!”
    但宋容暄出門的時候,她還是遞給兒子一個陶罐,宋容暄打開一看,咸香裹挾著發酵的醇厚氣息撲面而來。深褐色的豇豆蜷曲如墨玉,表皮布滿細密褶皺,歷經鹽腌日曬后,褪去了鮮豇豆的青澀,沉淀出黑亮油潤的光澤。
    是他平日喜歡下酒的豇豆。
    宋容暄不忍見溫夫人別過臉去微紅的眼尾,目不斜視地騎在馬上說,“娘,我走了。”
    “去吧,一切都有我呢。”溫嵐的心里雖萬千憂慮,面上卻云淡風輕的。
    “老夫人放心,”齊燁拱手道,“我們定會保護好侯爺,讓他毫發無傷地回來的。”
    官道上揚起一片塵土,在飛揚的塵土中,宋容暄的身影漸漸沒入黑暗中。
    慎刑司。
    大門咔嚓一聲,一線微弱的光透了進來,明若邁著端莊的步子走到她面前,身后一片人跪倒:“給貴妃娘娘請安。”
    “起來吧。”明若略一抬手,神情冷厲。
    “柳氏,還沒說嗎?”
    “沒有,”那施刑的太監惴惴不安地瞥了貴妃一眼,道,“已經暈過去兩次了。”
    明若望著眼前披頭散發神志不清的女子,沉聲道,“拿冰水來。”
    太監端過一盆冰水,明若微微頷首,旁邊的白姑姑把水兜頭澆在皇后頭上。
    皇后被刺骨的寒冷扎得渾身一激靈,難以置信地望著明若,聲音嘶啞:“明若,你這個賤人!”
    “這話可還輪不到姐姐說。”明若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拿著拶子來。”
    拶子由五根光滑木條組成,木條兩端用繩索連接。
    皇后驚恐地搖頭,低聲叫道,“我不要我不要……本宮可是皇后!”
    明若輕輕把她的手掰開,將她的手指放入木條縫隙,然后拉動繩索收緊木條。
    “啊——”一聲慘痛的尖叫過后,皇后已經是渾身虛汗淋漓,站都站不穩。
    拶刑最狠的地方在于,外表看不出任何損傷,但指骨纖細易折,受刑時劇痛難忍,輕則指甲脫落、指骨挫傷,重則手指斷裂、神經損傷,甚至導致終身殘疾。
    “說不說?”明若湊近她曾經端莊秀麗的面容,笑著問。
    皇后點點頭,又閉著嘴搖搖頭。
    “怎么,還不夠?”明若的笑容淡淡的,卻讓人莫名其妙汗毛倒豎,她隨意從墻上抽出一個一寸長的尖釘子,“姐姐想試試這個嗎?”
    “明若!我究竟有何對不住你……”柳尚煙已經幾乎崩潰,她試圖抓住明若的衣袖,卻被她冷冷地甩開。
    “姐姐害的人那么多,怎么可能記得我呢?”明若掰著她的下巴,與她對視了一眼,“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不是-->>被你害死的?你以為余沁死了,你就高枕無憂了?做夢去吧!”
    “不是我……”柳尚煙渾身顫抖,語無倫次地說,“是皇上,是皇上,他說你的孩子留不得,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