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漸漸穩定。
張雪刃緩緩轉過身,看向我。她的眼睛很亮,像是能穿透一切迷霧,直視人心最深處的秘密。她沒說話,只是朝我伸出手。
我沒有動。
她也沒有收回。
風從山體裂口吹進來,帶著一股鐵銹味,混雜著泥土與陳年血漬的氣息。臺階上的名字還在發光,但已經開始淡化,像是完成使命的文字正悄然退場。雙刃插在地上,嗡鳴不止,刀身上的字跡忽明忽暗,仿佛在進行最后一輪低語。
我知道時間不多了。
可我還是沒能站起來。
她轉身再次面對青銅門,雙手重新按上去。金光比剛才更強了一些,門面輕微顫動,那些爬行的符號停頓了一瞬,隨即加快移動速度,像是在回應某種召喚,又像是在進行最后的驗證。
我用盡力氣撐住地面,試圖站起。
膝蓋剛離開臺階,體內突然傳來一陣劇痛。不是來自傷口,也不是疲勞,而是血液本身在反抗。麒麟血滾燙,沖向四肢百骸,卻又被某種力量拉回心臟。我感覺到胸口像是被什么東西壓住,每一次呼吸都變得困難,像是有人用鐵鏈一圈圈纏住肺腑,越收越緊。
縮骨功再次啟動,我強行壓縮內臟空間,減緩血液流動速度。疼痛稍微減輕,但也只是暫時。這種壓制就像是在和自己的身體拔河,而我知道,總有一刻,我會松手。
我抬頭看她。
她仍站在門前,背影筆直。金光映照下,她左肩的位置浮現出一個圖案——八卦陣。和門上的某個符號完全一致。那不是胎記,也不是傷疤,而是一種銘刻,像是從出生那一刻起就被寫進血肉里的印記。
她不是偶然被選中的。
她是被設計好的。
從母親那一刀斬斷族紋開始,從她逃出支派地宮那天起,所有的事都在把她推向這里。每一步逃亡,每一次生死一線,都不是為了讓她活下去,而是為了讓她走到這扇門前,成為開啟它的“鑰匙”。
初代守門人的虛影開始變淡。
他們沒有立刻消失,而是一點一點化作霧氣,像是完成使命前最后的停留。最后一個畫面,是他們同時低頭,看向插在地上的雙刃。那一瞬間,我仿佛聽見了他們的嘆息,極輕,極遠,像是從千年前傳來的一句遺。
然后他們散了。
只剩下兩把刀,立在臺階兩側,刀尖入地三寸,紋絲不動。
金光未散。
張雪刃的手一直沒有離開門。
她忽然開口,聲音不大,但清晰傳到我耳邊:“你能聽見嗎?”
我沒有回答。
她等了幾秒,又說:“門后面有人在說話。”
我抬起頭。
她轉過身,看著我,眼神認真:“他們在叫我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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