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握緊方向盤,手心有點出汗。
張雪刃在后面一直沒有動靜。我時不時從后視鏡看她一眼,她的呼吸還是很淺,但至少還在繼續。她的左手垂在座椅邊,指尖微微發紫。
我想起她在冰湖邊把雙刃插進自己肩膀的畫面。那一擊燒斷了鐵鏈,也燒掉了她的生命力。她不是為了逃命才那么做,是為了讓我能繼續往前。
現在,這條路她沒法睜眼看,但我必須替她走完。
車子進入一片斜坡區域,下面是結冰的河床。這里曾是我們計劃中的撤離路線,但現在看來,它更像是唯一的通道。兩側山體高聳,雪從崖壁上不斷滑落,砸在車頂發出悶響。
我打開導航界面,想確認一下剩余距離。屏幕依舊空白,只有那個紅點在閃。但奇怪的是,地圖下方出現了一行小字:
“血引路,魂歸位。”
字出現不到三秒就消失了。
我沒有再試。我知道這輛車有自己的規則,它不會告訴我全部信息,只會帶我到該去的地方。
風雪越來越大,能見度降到十米以內。車子靠著某種感應系統繼續前行,速度沒有減。我只能盯著前方,手一直放在方向盤上。
過了大概半小時,車子忽然震動了一下。
我以為是壓到了什么,結果發現是副駕駛座在動。那把“擇”字巨刀突然發出一聲低鳴,刀身微微抬起,像是感應到了什么。
我低頭看它。
刀面上浮現出幾道紋路,像是地圖的一部分。其中一點亮起,正是我們現在的位置。另一點在東北方向,距離極遠,但也在閃爍。
那是長白山主峰下的地穴入口。
刀面的光持續了幾秒,又慢慢消失。
我抬頭看前方,風雪中隱約出現了一道山影。輪廓厚重,頂部被云層覆蓋,看不到峰頂。但我們正在靠近。
就在這時,后座傳來一聲輕響。
我猛地回頭。
張雪刃的手動了一下,手指蜷縮起來,像是抓住了什么。她的眼皮在顫,嘴唇微張,吐出一個字:
“別……”
車子猛然撞上一塊突起的凍土,劇烈晃動。我趕緊轉回身,穩住方向。等車身平穩下來,我再往后看。
她的手又垂了下去,恢復了原來的姿勢。
可我知道,她剛才說了什么。
我也知道她想說什么。
但我不能停。
車子沖進山口,風雪被山體擋住一部分。前方是一條狹窄的通道,兩側巖壁陡立,上面結滿了冰殼。地面鋪著厚厚的雪,看不出下面是石頭還是陷阱。
我踩下油門。
引擎聲陡然升高,車子如離弦之箭,射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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