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山站起來了。
他用僅剩的左手扶著斷臂處,身體搖晃,但站直了。他的翡翠瞳孔亮了一下,這次不再是空洞的光,而是閃過一絲清晰的情緒。
他看著我,又像是透過我看別的地方。
然后他說了一個字。
“走。”
聲音沙啞,斷斷續續,但很清楚。
我沒動。
他又重復了一遍,這次更用力。
“走。”
我盯著他看了幾秒,終于邁步。
這一次,我沒有回頭。
雪越來越大,落在張雪刃的臉上,融成水珠,順著她的下巴滴下來。我用手擋了一下,怕冷氣侵入她的口鼻。她的胸口微微起伏,呼吸還是那么淺。
我不知道她能不能挺過去。
也不知道這一戰之后,還會不會有下一個攔截者。
但我必須帶她離開這里。
腳下的雪越來越厚,每一步都陷得很深。遠處的地平線開始發白,天要亮了。月光還在,但已經暗了很多。麒麟血的熱度退了一些,但沒完全冷卻。
我摸了摸袖口,銀線繡的八卦陣還在。這是張家的東西,也是守門人的標記。
前面是一片斜坡,下面是結冰的河床。只要穿過那片區域,就能到達接應點。我加快腳步,盡量平穩,不讓張雪刃受到顛簸。
就在踏上坡頂的時候,我聽見背后傳來引擎聲。
很低,但很穩。
我猛地回頭。
那輛黑車還在原地,車頭朝向這邊,燈光沒開。車門關著,看不出有沒有人。但引擎在運轉,排氣管噴出的白霧在晨光中緩緩上升。
沒人下車。
也沒人靠近。
可它就停在那里,像一頭趴伏的獸。
我抱著張雪刃慢慢后退幾步,重新握緊刀柄。
刀身的缺口還在,但剛才那一擊后,暗金的紋路沒有消失。它還在微微發燙,像是回應我的動作。
我盯著黑車。
它不懂。
我也不懂。
雪落在車頂,積了薄薄一層。駕駛座的位置看不清,玻璃太暗。但我能感覺到,里面有人在看我們。
時間一點點過去。
風停了。
引擎聲忽然加大。
車燈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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