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完全從信里爬出來,站在地上,比我矮半個頭,身體半透明,像霧又像影。它沒說話,只是盯著我,喉間發出摩擦聲,像齒輪卡住。
我拔刀。
動作很快,沒猶豫。黑金古刀出鞘瞬間,刀身吞光,周圍溫度驟降。我橫掃一刀,直接砍向它的腰。
刀鋒穿過身體,發出一聲悶響。
殘影炸開,化作灰霧四散。空氣中留下一道裂痕似的痕跡,慢慢消失。
我沒收刀,站在原地。
剛才那一擊用了八分力,不是怕殺不死,是怕傷到信紙。這封信不能毀,它是證據,是線索,是張遠山用命留下的最后信息。
我重新展開信紙。
最后一行字還在:“懷禮在找‘開門體’,那是能……”
血漬太厚,后面的內容看不清。我把信湊近眼前,想換個角度。指尖剛碰到墨跡,麒麟血又是一顫。
這一次,不是畫面,是聲音。
一個低沉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不是通過空氣傳來的,是直接出現在腦子里的:
“你祖父也看過這封信。”
我猛地抬頭。
四周安靜,冰壁完好,鎖鏈碎片散落一地。沒有任何人靠近。但我確定,那句話是真的。不是幻聽,也不是誘導。它就是發生了。
我祖父……
他看過這封信?
什么時候?在哪里?為什么從來沒提過?
我慢慢把信折好,放進懷里,緊貼胸口,和那半塊玉玨放在一起。動作很輕,像是怕驚擾了什么。
站起身時,肩膀傳來一陣鈍痛。右肩舊傷裂開了,血浸透了衣服,往下滴。我沒管。這種傷見多了,疼習慣了。
我轉頭看向前面。
一道冰梯出現在視野里,從地面斜向上延伸,通向更高的巖層。臺階表面覆蓋著薄霜,能看出有人走過,留下幾道模糊的腳印。最上面一段,有暗紅色的痕跡,像是血,已經干了。
我要上去。
第七個環節在那里等著。
我邁步走向冰梯。
腳踩上第一級臺階時,風忽然停了。
背后的冰洞陷入死寂,連呼吸聲都能聽見。我停下,回頭看了一眼。
殘影沒了,信紙安靜地躺在懷里,玉玨也不再發燙。
一切都很正常。
可就在我抬起第二只腳的時候,懷里的信紙輕輕動了一下。
不是風。
是我自己的體溫,還是別的什么?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當我踏上第三階時,左耳聽見了一聲極輕的響。
像是紙張翻頁的聲音。
來自我體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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