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現在不該進去。里面不會有答案,也不會有退路。可如果我不進去,那團黑影就會繼續往外爬,直到把整座山都變成青銅。這片山脈已有十七處出現“青銅化”現象,最近一次是在三個月前,整支地質勘探隊消失,三天后他們的帳篷被發現,里面的人全都成了青銅雕像,姿勢定格在驚恐瞬間。
張雪刃邁了一步,站在我前面半步的位置。她回頭看了我一眼,點了下頭。
我們一起往前走。
三丈距離,走得不快。每一步落下,地面的震動就強一分。黑影已經爬到了車輪邊,開始往上侵蝕輪胎。橡膠接觸的瞬間就硬化,發出咔的一聲響,像骨頭斷裂。
離門兩丈時,風停了。
不是自然停的,是被什么壓住了。連樹葉都不動了,空中漂浮的塵粒也凝在半空。只有那團黑影還在動,速度反而更快了。
一丈。
我握緊刀柄,另一只手按住脖頸。麒麟紋那里有點癢,像是有什么要破皮而出。那是血脈覺醒的征兆,每一次激發都會讓封印松動一絲。傳說中,當第九道封印裂開,純血之人將不再是人,而是“門”的一部分。
半丈。
門縫里的黑影忽然停下。整個空間安靜下來,連心跳聲都能聽見。
然后笑聲來了。
不是從門后傳出來的,也不是通過空氣震動。它是直接出現在腦子里的,像一根針扎進太陽穴。低沉,平穩,帶著一點笑意。
“游戲,正式開始。”
是張懷禮的聲音。我沒聽錯。他說完這句話,門縫里的黑影猛地張大一圈,沖著我們撲了過來。
我抬刀。
黑金古刀橫在胸前,刀刃迎著黑影劈下去。沒有砍中實物的感覺,但那一團東西被斬成兩半,分開后在地上扭動了幾秒,重新聚攏。這不是物理攻擊能徹底消滅的東西,它屬于另一個維度的存在。
張雪刃拔出了雙刃。她沒沖上去,而是把兩把短刀交叉擋在身前。肩上的疤痕完全亮了起來,紅光順著皮膚往手臂走,最后匯聚在刀尖。那是她體內封存的“守門人之血”在回應“門”的召喚。
黑影繞了個圈,貼著地面朝我們包抄。速度比剛才快了至少三倍。
我往前踏一步,刀尖指向地面。麒麟血涌到右臂,整條胳膊開始發熱。我知道這招不能多用,每次動用血脈力量,都會讓封印松一點。可現在顧不上了。
刀尖點地的瞬間,地面裂開一道細縫。紅光從裂縫里冒出來,像是下面有什么東西在回應。黑影碰到那道光,立刻縮了回去,發出一聲類似嬰兒啼哭的尖鳴。
張雪刃趁機躍起,雙刃交叉揮出。她的動作很穩,落地時膝蓋微彎,沒有失去平衡。一道紅痕留在空中,持續了不到兩秒,然后消失。
黑影被割開的部分沒有愈合,而是像沙子一樣散落在地,慢慢化成了粉末。那是真正的湮滅,意味著這部分“影蝕”已被凈化。
門又響了。
這次是轟的一聲,像是內部有東西炸開。門縫擴大到將近一尺,一股冷風從里面吹出來。風里帶著鐵銹味,還有種說不出的腥氣——那是腐爛的肉混著青銅氧化的味道,聞多了會讓人產生幻覺。
我回頭看了一眼黑車。
車門還開著,玉扳指和那張族譜拓本不見了。原本放東西的位置,現在只剩下一個淺淺的印子。
張雪刃低聲說:“他不要證據了。”
我點頭。
他已經不需要證明什么。從我們在巖縫里改畫路線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我們會來。不管走哪條路,結果都一樣。
黑影再次聚集,這次不再是貼地爬行。它升到半空,形狀開始變化,拉長,分叉,最后成了一個人形。輪廓模糊,但能看出穿著長袍,右手搭在一根看不見的權杖上。
我沒有動。
張雪刃也沒有。我們都知道這不是張懷禮本人,最多是他留下的一道印記,或者說是“門”借他的樣子說出來的話。
人形抬起手,指向我們。
然后開口了。
聲音還是直接鉆進腦子。
“你遲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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