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符文本應構成完整的防御體系,卻被刻意截斷,留下可供通行的“漏洞”。這是內部人做的,而且不止一代人參與其中。他們或許曾想阻止“門”的開啟,又或許……另有目的。
走了約莫十丈,前方出現岔口。左右兩條道,寬度相近,但左側地面有新鮮刮痕,像是重物拖行所致。我蹲下身,手指撫過痕跡邊緣,泥土松軟,混著一點銅銹粉末。
這不是普通的磨損,而是某種機關啟動后留下的軌跡。銅銹來自古老的金屬構件,通常用于穩定空間折疊裝置。也就是說,這條路上有人剛剛啟動了傳送機制,或者關閉了一個隱藏結界。
有人比我先來過。
不是張雪刃,也不是族老派的人。這條道本不該存在,地圖上從未標注,唯有通過主殿崩塌才能暴露。能提前知曉路徑,只有一種可能——灰袍勢力早已在此布局,甚至可能在主殿之下埋設了監聽陣法。
我站起身,沒有選左邊。
而是走向右側通道。
腳步剛動,胸口突然一熱。
青銅牌在內袋中微微震動,表面浮現出一行極細的小字,只閃現了一瞬便消失:
他記得你的名字
不是威脅,不是警告。
是確認。
確認我已經上路。
我繼續前行,速度未變,但手已按在刀柄上。通道盡頭隱約有風聲,帶著一絲腐土氣息。前方不知通向何處,但我知道,每一步都在進入對方的棋盤。
而這一次,我不再是棋子。
刀鋒在黑暗中劃出一道微光,映出石壁上新出現的刻痕——一個簡單的符號,與我袖口的八卦陣紋相似,卻又不同。
少了一筆。
這一筆,恰好是“離”卦缺失的那一劃。八卦本為圓滿循環,缺一即破局。這個符號不是誤刻,而是某種密語,只有真正掌握“守門人”傳承的人才能識別。
它在提醒我:規則已被打破,舊秩序正在瓦解。
我停下腳步,凝視那道刻痕良久。隨即,我抬起左手,在石壁上補上了那一筆。
剎那間,整條通道微微震顫,空氣中泛起一層漣漪般的波紋。一股微弱的氣息從深處傳來——那是熟悉的血脈波動,屬于另一個與我同源的存在。
不是張懷禮。
是另一個“我”。
也許是在某個未被記錄的時間線上存活下來的分支,也許是某次實驗中意外逃脫的殘片。但他確實活著,并且在這條通道的盡頭留下了指引。
我繼續前進,步伐更加堅定。
前方的空氣逐漸變得稀薄,溫度也在下降。石壁上的苔蘚開始發光,呈現出詭異的藍綠色調,像是某種生物性照明系統被激活。越往前走,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就越強烈。
終于,通道盡頭出現了一扇門。
不是石門,也不是鐵門,而是一道由凝固的血晶構成的屏障,表面流淌著暗紅色的紋路,宛如活體血管。門中央浮現出一個人影的輪廓,模糊不清,卻讓我心頭一震。
那是一個少年的模樣,穿著舊式學堂制服,臉上帶著淡淡的笑。
那是十八歲之前的我。
準確地說,是我被選中之前的模樣。
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出兩個字:
“快逃。”
我猛地后退一步,刀鋒橫于胸前。這不是幻覺,也不是記憶投影,而是真實存在的意識殘留。他被困在這道門后,用盡最后一絲力量傳遞警告。
可我已經沒有退路。
我伸出手,掌心對準血晶門。麒麟血沸騰起來,與門上的紋路產生共鳴。血光交織,門體開始融化,化作滴滴血珠墜落。
就在門即將完全開啟的剎那,背后傳來一聲輕嘆。
“你終究還是來了。”
我沒有回頭。
但我知道,那個聲音不屬于這個世界。
它來自更早的,來自最初的契約。
門開了。
里面沒有房間,沒有空間,只有一片雪白的虛空。
而在那盡頭,站著一個人。
灰袍獵獵,手持權杖,背對著我,站在一片無門的石臺上。
長白山之巔。
儀式即將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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