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不穩,讓麒麟血提前燒起來,加速“門”的松動。只要我路上失控一次,哪怕多流一滴血,都可能引來連鎖反應。
我放下刀,呼吸放輕。
既然能用刀面反光看見他們,說明距離還遠,至少四百步開外。這個距離不夠直接下咒,但他們能借著地形聚音,把特定頻率的震動傳過來。剛才那串密語,恐怕不光是話,更是啟動陣法的引子。
不能再憑感覺走了。
我解下腰間一截皮繩,纏在刀尖上,輕輕甩出去。繩子劃過雪面,帶起一層薄雪。落地后,我盯著繩痕看了一會兒。
風向偏西北,每十二次呼吸會弱一次,大概持續三次呼吸的時間。那是移動最好的空檔。
我把繩子收回來揣進懷里,站起身,不再看那座山梁。真正的威脅不是眼前這幾個人,是他們背后操盤的那個。能讓七個灰袍人一齊動,還能精準抓住我的精神弱點,絕不是普通角色。
我抬腳往前走,步子比剛才穩了些。
雪原開闊,沒遮沒攔,最適合埋伏。但我不能饒。袖口的八卦陣還在發燙,指向沒變。我知道那是“門”在牽引,也知道這條路越走越險,可我已經沒得選。
走出去大概一百步,我忽然停下。
刀柄又開始發燙。
不是沉,也不是浮符文,是從里面透出熱來,像有人在里頭點了小火苗。我握緊它,不動聲色地側身,借刀面又往遠處瞥了一眼。
山梁上的人影少了兩個。
陣型沒亂,剩下五個還在按節奏敲著,但位置微調,形成了新的共振點。他們不是在等我靠近,是在調頻率,準備第二波干擾。
我立刻屏住呼吸,把右手食指按上太陽穴。
發丘指能摸清地下的動靜,也能截斷一部分神經傳導。我現在要的不是感知更強,是擋住外面信號對記憶的刺激。指尖壓住血脈,一股鈍痛從額角漫開,像有針在腦殼里輕輕撥弄。
管用。
耳朵里剛冒頭的一點雜音被硬生生掐斷了。
我繼續往前走,速度沒變,但每一步都踩在風弱的空隙里。身體里的血溫慢慢平復,麒麟紋也不閃了。剛才那刀祭血,不光清了幻聽,也在刀和我之間暫時搭了道屏障。
可這屏障撐不久。
越是壓著外面的干擾,血脈本身的躁動就越明顯。我能感覺到胸口下面有股熱流在竄,像蛇一樣順著經絡往上爬,隔一會兒就撞一下心口。每撞一次,眼前就閃過零碎畫面:一只手遞過來一把刀,黑暗里有人喊“別碰那扇門”,還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很遠的地方說:“快跑……”
我沒聽。
我知道這些畫面早晚會拼完整。
我也知道,當最后一塊記憶歸位的時候,要么是我徹底控住這身子,要么是“門”找到了開自己的鑰匙。
風雪更大了。
前頭隱隱約約能看見一片林子輪廓,樹影連成黑線,像釘在雪原上的柵欄。離得還遠,至少還有兩里地。
我邁出下一步。
左腳剛落下去,刀柄突然狠狠一燙,整把刀在我手里輕輕抖了起來。
我低頭。
刀面照出來的景象變了。
不再是遠山梁,而是一幅近景——七個灰袍人齊刷刷抬頭,面朝我的方向。其中一個慢慢舉起手,掌心朝外,打了個停的手勢。
他們的臉看不清楚。
但那只手,分明是沖著我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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