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予’
一刀劃破,“對不起,我必須這么做”,愛吃烤全兔緩緩閉眼,身體漸漸失去力氣,臉上滿是不甘,化作星光消散“白馬過膝,下次交手,你不會再這么幸運了,哈哈……”
槍影刀光,生死一線,終以命相搏,斬愛吃烤全兔于刀下。此刻的他只覺四肢如鉛,心神欲潰,仿佛靈魂已被抽離,僅剩一具軀殼,在風中搖搖欲墜。
正欲策馬靠近,俯身拾鹿,忽聞蹄聲輕碎,如葉落幽谷。粟立自草叢深處策馬而出,風拂衣袂,眉目間掠過驚痛。見白馬過膝滿身污穢,步履踉蹌,立刻翻身下馬,快步上前,伸手欲扶,眼中盡是關切。
這時,白馬過膝卻猛然勒馬后退幾步,眼神如寒星般警覺,手已按于胯下刀柄。他望著粟立,面上風輕云淡,內心卻波濤洶涌——我與愛吃烤全兔激戰至此,筋疲力盡,為何此時他才出現,若左右知秋不念幾日前我救他于蠻狄之手的恩情,反為公子啟的重賞所動,趁我力竭,一刀斬我,奪鹿而去,我又當如何?
腦中電光火石般閃過無數念頭:
若我緊握不放,他是否會拔刀相向?若我強撐姿態,是否反招殺身之禍?可若我拱手相讓,豈非將心血付諸東流?我斬敵七步,血染胄甲,難道只為成全他人功名?
爭?還是讓?
爭,可能死;讓,或許生。可若讓,又是否真能保全性命?若左右知秋不受,又當如何?若他受了,卻背信棄義,又當如何?
閉目,深吸一口冷冽的空氣,仿佛要將整個秋天的清醒都吸入肺腑。白馬過膝忽然明白:這已不是一場關于鹿的抉擇,而是一場關于“我是誰”的叩問。
于是,他緩緩開口,聲音如秋葉墜地,低而沉:“這鹿……我送你了。”
話音落下,如石入深潭,漣漪悄然蕩開。他心中卻清明如鏡:我已力竭,若左右知秋忘恩負義,不過一死;若他尚存良知,或可存我一線生機。不如以退為進,以讓為守,將這生死懸于一念之間。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讓自己,成為……。
粟立怔住,連連擺手:“此鹿關乎禹王安危,你以命相搏而得,我怎敢受此重托?”
白馬過膝只是輕笑(笑自己,也是笑粟立,更是笑……),目光投向遠方,頓了頓,如望盡千山萬水:“我恐難行至公子跟前,若久,鹿腐于野,不如托付于人。你我曾共歷蠻狄之亂,我信你,勝過信這浮世華名。”
粟立沉默,蹲下身,指尖輕撫母鹿冰冷的額角。忽而,林間微動,一只小鹿怯怯而出,口含草莖,依偎母側緩緩倒地,哀鳴如泣,如夜半孤笛,吹碎人心。心頭一顫,眼底泛起薄霧,呆滯半晌,不知其腦海回想什么,“它為護子而死,我若以其尸換功,豈非玷污了這份深情?我想埋了它,讓它們母子同歸塵土,靜聽風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