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撞擊聲如同攻城巨錘,狠狠砸在車廂四壁!整個厚重的卡車車身隨之劇烈搖晃,如同暴風雨中的一葉扁舟!外部密集槍聲、baozha聲、怪物的嘶吼和人群臨死前的哀鳴瞬間被放大了無數倍,穿透篷布,如同魔音般灌入耳中!濃烈的血腥和甜膩腐臭氣息如同實體,從篷布縫隙里瘋狂鉆入!
黑暗里,陳默蜷縮在冰冷散發著橡膠和機油混合氣味的備用輪胎縫隙中,每一次撞擊帶來的車身劇烈晃動都如同重錘砸在胸骨上。肺部的灼痛再次加劇,每一次吸氣都如同吸入滾燙的沙礫。左手掌心的劇痛和麻癢感,在催淚劑刺鼻的氣味刺激下,如同有細微的冰針在骨頭縫里攪動。
駕駛室方向猛地傳來引擎啟動的轟鳴!不是正常啟動,而是如同瀕死野獸的掙扎咆哮,在劇烈搖晃的車身背景下顯得極不穩定。
王剛像一頭沉默而焦躁的猛獸,從輪胎縫隙的另一頭強行擠過來。他的肩膀撞到冰冷的車廂壁,發出沉悶的聲響,戰術背心金屬搭扣剮蹭著金屬廂板,發出短促刺耳的聲音。他摸索到陳默的手臂,如同確認人質還存活般用力攥了一下。
“這車……發動不了幾次……”王剛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濃重的喘息,混雜在引擎的嘶吼和外部地動山搖的撞擊聲中,“目標位置:西北!北五里鋪!舊防空洞改造倉儲點!聽到了就捏我手!”
陳默全身的神經都在劇痛中尖叫,但“北五里鋪”這幾個字如同冰水灌入沸騰的油鍋,瞬間刺痛了他昏沉的記憶!那個地方!軍方的廢棄秘密倉儲點之一!父親在世時偶然提過,就在小鎮北邊廢棄采石場后面的一片獨立山丘里!入口極其隱蔽!鎖芯……是指那個地方?!王剛竟然知道?!
他沒有任何猶豫,用還能勉強活動的右手手指,在王剛那只攥著自己手臂的粗糙手背上,用力掐了下去!力量傳遞著無聲的確認!
駕駛室傳來司機驚恐的咒罵和拍打擋位桿的聲音!引擎的轟鳴驟然變得流暢!但緊接著——
“咚!!!”
比之前更加沉重、更靠近駕駛室頭部的恐怖撞擊猛地撼動了整個車身!駕駛室位置發出金屬被強行擠壓撕裂的刺耳悲鳴!一聲短促得來不及叫完的慘嚎戛然而止!
引擎的轟鳴瞬間消失。
世界陷入短暫的寂靜。只剩下車廂外尸犬的嘶嚎、根須攪碎物體的沉重摩擦聲,以及……某種沉重如石碾滾過地面的深層震動,正穿透車廂鋼板,清晰地傳遞進來。
陳默的心沉入冰海。駕駛室……完了。
王剛的身體也僵硬了一瞬。他的呼吸甚至停頓了一秒。黑暗里,陳默能感覺到他那抓住自己手臂的五指,猛地收緊到幾乎要捏碎骨頭的程度!那并非恐懼,而是一種巨大的、徹底失去生路的決然。
轟隆!
更遠的地方似乎傳來劇烈的baozha,火光短暫映亮了車廂帆布的內壁。緊接著,是車輪摩擦地面疾速離去的尖銳嘶鳴!混亂的腳步聲中夾雜著零落的槍聲,似乎有人突破了封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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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后面……還有一輛消毒車!車門開著!快!沖出去!搶車!!”一個因為極度恐懼而變調破音的嘶吼在混亂背景中猛地響起!
王剛繃緊的身體在黑暗中如同彈簧般猛地松開!那只如同鐵鉗般的手拉著陳默陡然站起!
“走!”
厚重的車廂簾布被王剛一腳猛踹開!混雜著濃煙和血腥的夜風撲面灌入!王剛幾乎是用蠻力將陳默推出車廂!車廂外混亂的燈光與人影晃動!陳默被推得踉蹌撲倒,雙手狼狽地撐在冰冷滑膩、滿是泥濘血污和人體組織碎塊的地面上!濃烈的腥臭和甜膩刺激著他幾近崩潰的神經!
“前面!消毒車!”王剛的聲音如同驚雷在他身后炸響!同時,一支冰冷的、沉重的金屬槍柄被猛地塞進了陳默的右手——是他之前掉落的警用防暴霰彈槍!
陳默猛地抬頭!就在前方不到二十米處!一輛體積龐大如猛犸象、車頂覆蓋著旋轉式噴灑吊臂的亮黃色野戰消毒車赫然闖入視線!它的駕駛座一側車門洞開!車身周圍散落著幾具士兵的殘骸和尸化犬的破碎肢體!在混亂旋轉的營區燈光和遠處baozha的明滅火焰中,如同一座孤島!
與此同時,一股帶著濃重甜膩腐臭氣息的氣流猛地從側面卷來!一條末端沾染著新鮮人類腦漿碎末、布滿了滑膩暗紅苔蘚的粗大根須剛剛掀翻一輛小型軍用吉普,朝著踉蹌站起的陳默方向甩打過來!所到之處,空氣都仿佛被那腐香浸透!
沒有思考!只有瀕死反擊的本能!
陳默瞳孔驟縮,身體順著摔倒的慣性側翻滾躲開致命范圍,同時憑著無數次訓練形成的肌肉記憶猛地抬起右臂!冰冷沉重的槍托死死抵住血肉模糊的肩膀傷處!劇烈的摩擦痛楚竟帶來一絲詭異的清醒!槍口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轉向那條甩來的根須!扣動扳機!
“砰——!!!”
沉悶至極的巨響撕裂喧囂!近距離發射的特制橡膠彈如同小型炮彈!狠狠砸在那條粗壯根須側面靠近頂端的位置!
“噗嘰!”
一個碗口大的凹坑瞬間出現!大量混合著暗黃粘液和腐敗組織、帶著濃烈槐花腐甜氣息的腥臭污物如同噴泉般爆射開來!那條根須發出一聲更加扭曲痛苦的無聲尖鳴,痙攣著甩回!
“上車!!!”王剛的咆哮如同重錘砸在耳邊!他已幾步趕上,單手持著一支從車廂攜帶出來的重型消防破門斧,冰冷的斧刃在火光下反射著血光!他用肩膀狠狠撞在陳默后背,幾乎將他撞飛出去,方向直指那輛洞開車門的消毒車駕駛位!
陳默在泥濘血污中翻滾,肺部灼痛如同要炸開!在身體撲到車門下的瞬間,他用那只沒受傷的左手死死扣住車門邊緣!借力狠狠朝上一撲!
“砰!”
他的身體重重摔在消毒車巨大的駕駛座皮革上!刺鼻的皮革氣味混合著化學藥劑的酸味涌入鼻腔!
引擎還活著!儀表盤發出微弱的光!
幾乎是同一瞬間!王剛龐大的身軀猛地撞了進來!擠進副駕的位置!沉重的消防斧被他粗暴地扔在腳墊上,發出悶響。他一手猛地抓住方向盤!
“點火!鑰匙!”王剛的吼聲炸響!
鑰匙!陳默慌亂的目光掃過點火口——一個硬質塑料片包裹著銀亮鑰匙圈掛著那里!
引擎發出了怒吼!
車外!數條狂舞的根須和更多聞風而來的尸化犬已經如同黑色的潮水般朝著這臺發出轟鳴的巨大消毒車撲來!粘稠的涎水、甜膩的腐風、赤紅的眼球……死亡的陰影近在咫尺!
“坐穩!!”王剛猛地將方向盤打死!油門一腳到底!巨大的柴油引擎爆發出歇斯底里的咆哮!沉重的車身如同掙脫束縛的蠻牛,帶著巨大慣性猛地朝前沖出!直接將車前一頭猛撲而來的尸化獒犬碾進了粘膩的泥地里!
陳默的身體被巨大的加速度狠狠拍在駕駛座靠背上!意識短暫的空白。透過巨大的前擋玻璃,只能看到混亂晃動的血紅光影、扭曲撲來的黑影,以及車廂后視鏡里——幾條如同地獄送葬柱般甩打而至的巨大根須殘影!
“嗡——轟!!!”
重達數噸的消毒車撞開簡易路障,碾過破碎的肢體,終于嘶吼著沖出了那片血腥地獄的中心區!
風,裹挾著濃烈的硝煙味和一絲……更加純粹、更加清冽的山野空氣灌入車內。
但車內,王剛布滿血絲的冰冷目光,如同冰層下燃燒的火焰,緊緊鎖住前方在車輛轟鳴顛簸中晃動的道路,沒有一絲松懈。陳默癱在副駕的座位上,每一次車身震動都拉扯著他的傷口,每一次吸入窗外灌入的、逐漸稀疏但依然清晰可辨的淡淡甜腥,掌心的麻癢便深入骨髓一分。
“腐香”未盡,前路猶霜。北五里鋪,那座隱藏在山丘深處的舊日工事,是否又能成為終結腐壞春天的鐵砧?
車輪碾過碎裂的瀝青路面,留下兩條混雜著黑污的血泥車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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