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遠比剛才沉悶無數倍、帶著大地共鳴感的巨響!如同萬噸級的巨錘狠狠砸進了地表深處!腳下臨時鋪設的硬化鋼板地面都猛地向上彈跳了一下!簡易帳篷頂上的灰土簌簌落下!
震源……很近!就在營地內部?!
外面混亂的交響樂瞬間被一種全新的、更加恐怖的死寂取代了。只剩下消毒液噴灑的嘶嘶聲,和一些微弱的、壓抑到極致的、仿佛靈魂被抽空的嗚咽。
王剛壓在陳默肩上的手竟也不易察覺地顫抖了一瞬。他深吸一口氣,布滿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那不斷被紅藍燈光掃過的深綠色頂棚,仿佛能穿透布料看到外面的煉獄。
一個穿著厚重白色全封閉防護服、從頭到腳包裹得如同生化幽靈的身影,踉蹌著、幾乎是撲爬滾打般地沖進了隔間門口。他手里緊緊攥著那個裝著陳默病案和幾頁被匆忙填寫的表格的透明塑料文件夾。來人臉上那多層疊加的透明面罩內側全是凝結的霧氣和水珠,劇烈奔跑讓他如同剛從深水里撈出來,每一口喘息都帶著防護濾罐吸吐氣特有的粗重嘶聲。
他沖到王剛面前,聲音透過面罩,帶著強烈的電磁干擾雜音:“王……王隊!a區匯報……初步結論……新發現的暴亂感染者……體征監測……體內……體內……”他急促的喘息著,似乎找不到合適的詞語描述那超越醫學認知的景象,“……他皮膚下……尤其是背部……有大量……成束的……活體根系……在……在快速生長!刺破皮膚……在攻擊過程中……那些根……像……像藤蔓一樣……在……在吸食……死者的……的組織液!”他艱難地喘息,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就像……植物……在攝取養分?!”王剛的嗓子像是被砂紙磨過,這幾個字從牙縫里擠出。他一把奪過那透明的塑料文件夾,里面幾張匆忙打印出來的照片滑落一角——一張極度扭曲詭異、嘴角被無形力量撕裂至耳根的痛苦“笑容”人臉特寫!那笑容下裸露的頸部皮膚下,清晰可見無數深紅發黑、如同細小蚯蚓般正在搏動鼓脹的詭異脈絡!另一張照片更觸目驚心,是一個暴亂者被擊斃后,后背防護服破碎處露出的景象——血肉模糊的爛洞里,赫然伸出幾條沾滿黑污粘液、如同老藤般盤曲扭結的暗紅色肉質根須!它們像吸血的怪蛇,末端甚至緊緊纏繞、刺穿了旁邊一只掉落在地的、被污染的手腕!
一股寒意瞬間從陳默的尾椎骨竄上頭頂!比墓穴深處的粘液更加冰冷!他想到了老李頭!那被吞噬同化的礦工!現在,這種異變正在隔離區內活人身上迅速復刻!從內部刺破!
“另外……”防護服里的聲音還在繼續,變得更加艱澀,指向了被王剛強行按住、臉色慘白如紙的陳默,“……他……他的左手……傷口……根據初步清創錄像和體征回溯……有……有不明原因反復滲液……不是血液的……滲出液……具有……具有微弱黏性……采樣分析初步顯示含有不明植物……細胞裂解活性成分……”他抬起帶著厚手套的手指,顫抖著指向文件夾里另一張被壓在底部的、極其模糊的、對陳默左手掌心傷口進行沖洗擦拭時拍攝的照片一角——沖洗燈下,那深可見肉的撕裂創面上,的確覆蓋著一層極其稀薄的、近乎透明的、微微粘稠的……膠凍狀物質!像某種腐敗植物滲出的組織液!隱約還能看到極細微的、幾乎不溶于生理鹽水的暗紅顆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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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陳默的血液!他的傷口!他就是那扇門的核心!那枚戒指引導的坐標,也是……容器?!
王剛的目光如同兩顆凝固的、燃燒的鉛彈,重重落在陳默冷汗淋漓的臉上。那里面再沒有詢問,只有一種近乎殘酷的審判結論,冰冷地烙印下來。
就在這時——!
“咕嚕……咕嚕嚕……”
一種極其怪異的、極其粘稠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震動,如同被刻意放慢了無數倍的水泡在泥沼深處冒出的聲響,極其突兀地在帳篷角落里的地面下響起!
聲音微弱,卻穿透了外面混亂過后的死寂余音,穿透了帳篷內所有雜音,精準無比地傳入了陳默和王剛的耳中!
王剛猛地扭頭,銳利的目光如同探照燈般掃向那個角落——那里是簡易衛生間排污口的金屬蓋板位置。一切平靜,只有消毒水的白霧在燈光下緩緩沉降。
然而,陳默的心臟卻在這怪異的“咕嚕”聲響起的同時,如同被一只冰冷枯槁的巨爪狠狠攥緊!肺部的灼痛、全身的撕裂痛感、傷口的麻癢……這一切感官噪音瞬間被另一種更深沉、更令人靈魂凍結的存在感徹底壓制!
他感覺到了!
不是耳朵聽到,而是骨頭、血肉、每一根神經末梢,都感應到了腳下那片冰冷堅硬的地面深處傳來的……細微蠕動!
像是有……無數條冰冷粘滑的……巨大樹根……在厚重的土層和堅硬的混凝土之下……在黑暗的最深處……被某種至高意志緩緩驅動著……朝著……朝著他所在的這個位置……緩慢地……無聲地……鉆掘而來!
他左手的傷口猛地一跳!麻癢與鼓脹感驟然加劇!一股微弱的、冰冷而熟悉的誘惑,如同最深的寒潭漣漪,從掌心瞬間蕩漾到全身。渴望……靠近……那大地深處搏動溫暖的……“核心”……
王剛的目光從角落收回,再次死死鎖定陳默的臉。他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并非運動所致,而是來自內心最深處的驚懼。他捕捉到了陳默臉色的變化——那不僅是恐懼,更像是一種……被強行喚起的詭異感應!
陳默劇烈地喘息著,試圖抵抗那幾乎要吞噬理智的低語,猛地抬起右手,死死按在灼痛悶脹的胸口。
就在右手離開冰冷床沿、按向胸口的剎那!
“噗。”
一聲輕得如同蚊蚋、卻又清晰得令人膽寒的裂帛聲,突然從陳默裹著紗布的左手掌心傳了出來!
一小片剛剛更換上去的、用于覆蓋創面的白色吸水紗布,被里面鼓脹的壓力猛然頂破撕裂!一小股極其粘稠、顏色如同腐敗葡萄酒般深沉發暗的……“汁液”,帶著濃烈得令人作嘔的、混合了槐花腐熟、根莖潰爛和濃縮鐵銹的極致腥甜氣息,從裂口處猛地滲了出來!
猩紅粘稠的液體,正從撕裂的紗布下緩緩滲出,順著那干枯顫抖的手指……滴落。
那氣息,甜美,濃郁,帶著尸骸的余溫,是春天的腐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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