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明日定會將紙張與圖譜呈于朝堂,供陛下與眾位大臣查驗。”李斯捧起木匣,語氣堅定,“只是……老臣擔心,那些人會故意刁難,說紙張不耐久存,或是造價雖低卻耗費麻料,影響民生……”
“刁難?”嬴政冷笑一聲,“他們盡管來。”
他走到案前,拿起筆,在另一張紙上寫下“求真務實”四個大字,筆鋒凌厲,帶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氣勢:“朕要的不是他們的贊同,是讓他們看清現實。紙張耐不耐存,讓工匠做試驗便是;耗費麻料?《天工開物》里寫了,可用破布、樹皮為原料,正好解決民間舊物堆積之患。他們若想找借口,朕便一條條堵回去!”
李斯看著那張寫滿字的紙,只覺得陛下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錘子,要敲碎那些固化的頑石。
“老臣明白了。”他再次躬身,捧著木匣緩緩退出偏殿。
走到宮道上,夜風帶著寒意襲來,李斯卻覺得渾身熱血沸騰。他低頭看著木匣里的紙張,仿佛看到了一個全新的大秦——政令如山間清泉,直達百姓;知識如江上舟楫,載著寒門學子駛向朝堂;而那些盤踞在舊時代的壁壘,終將在這張薄薄的紙片面前,轟然倒塌。
偏殿內,嬴政將寫滿字的紙張撫平,與那本《大秦興衰史》放在一起。
紙張,律法,劉季,蕭何……這些看似不相關的人和物,正在他的手中,漸漸編織成一張改變歷史的大網。
他仿佛能聽到,舊時代的墻縫里,已經傳來了松動的聲音。而那聲音的源頭,正是眼前這疊能承載起整個帝國未來的紙張。
燭火搖曳,將嬴政的身影投在墻上,挺拔而堅毅。明日的朝堂,注定是一場硬仗,但他早已準備好了——用這張來自未來的紙片,敲開大秦通往新生的大門。
翌日,大秦朝堂
蕭何站在文官隊列的最末位,心臟“咚咚”直跳,手心沁出了薄汗。他身上的廷尉府屬官袍服還帶著新漿的硬挺,卻襯得他身形愈發局促——這是他第一次參加大秦朝會,周圍的每一張臉都透著久居上位的威嚴,連呼吸都比尋常人沉穩幾分。
“蕭先生,莫慌。”身旁傳來李斯低沉的聲音,這位當朝丞相今日一身紫色相袍,腰間玉帶熠熠生輝,目光掃過蕭何時,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提點,“待會兒無論發生什么,少多看,陛下自有決斷。”
蕭何連忙點頭,將李斯的話記在心里。他知道,自己能站在這里,全因陛下一句“協助修訂律法”,說白了,就是陛下扔到朝堂上的一塊“試金石”,用來看看那些老臣對“變革”的反應。而今日的朝會,顯然不只是討論律法那么簡單——李斯袖中那方沉甸甸的木匣,早已在暗中激起了無數猜測。
陛下駕到——”
隨著內侍尖細的唱喏聲,嬴政身著玄色龍袍,緩步走入大殿。
按照慣例,朝會先由各部門奏報政務:戶部報糧草收支,兵部報邊防動向,刑部報上月刑獄……一切都如往常般井然有序,可蕭何敏銳地察覺到,不少大臣的目光都時不時瞟向李斯,顯然在猜測他今日為何神色凝重,還特意捧著個木匣。
終于,輪到李斯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