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灰敗,眼窩深陷,數日間煎熬出的憔悴幾乎刻進了骨頭里,唯有一雙眼睛,燃燒著刻骨的仇恨與決絕的火焰。
最令人心驚的是他身后一個披頭散發、僅裹著一件濕透且污損不堪的青色外袍的女子,被閃爍著禁制符文的靈索死死捆縛,踉踉蹌蹌地被他拖拽著前行。
女子赤足踩在冰冷的山巖上,留下點點暗紅血痕,正是修為盡封、狼狽如囚的秦桃桃。
“是…”
“是許師弟,快…敲鐘,稟報宗門!!!”
“咚…”
六聲鐘鳴,一聲比一聲凄厲,一聲比一聲沉重,撕裂了暮海松濤的寧靜,驚起漫天寒鴉,也狠狠撞在聞聲踏云而來的九峰峰主心頭。
“是靖安的氣息?!”
掌門玄誠子率先掠至,寬袍大袖被山風鼓蕩。
他目光如電,瞬間掃過許靖安身后,臉色驟變,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
“不由和幼微呢?她們的神識為何……如風中殘燭,幾近消散?”
他身后的八位峰主也已肅然立定,無形的威壓連成一片,將山門前的空氣都凝滯了。
“靖安…為何只有你一人回來…”
紫陽真人關切的問了一句。
所有人的視線,都死死釘在那身刺目的素縞和形容枯槁的許靖安身上。
噗通!
許靖安仿佛被抽去了所有支撐,雙膝重重砸在冰冷的山巖上,碎石飛濺。
他深深俯首,額頭抵著地面,肩膀劇烈地抽動起來,壓抑到極致的悲鳴從喉嚨深處擠出,嘶啞破碎:
“弟子……弟子無能!未能護得趙師兄、俞師姐周全!他們……他們已被這妖女所害,神魂俱滅,尸骨……尸骨無存了啊!!!”
“什么?!”
玄誠子須發皆張,磅礴的怒意轟然爆發,周遭千年松濤如遭無形巨力碾壓,瞬間低伏!
其他峰主亦是齊齊色變,難以置信的目光瞬間聚焦到秦桃桃身上,那目光如有實質,幾乎要將她洞穿。
人群中,一道青碧色的身影猛地一晃。
綠竹峰峰主俞蓮白,俞幼微的生父,趙不由的師尊,此刻臉色瞬間慘白如金紙,身形搖搖欲墜。
他周身逸散出難以控制的寒意,腳下丈許內的青石板瞬間凝結出白霜,幾片飄落的松針在空中被凍結成冰晶,簌簌墜地。
他死死盯著許靖安,嘴唇翕動,卻發不出半點聲音,那雙素來清冷如深潭的眼眸,此刻翻涌著足以凍結靈魂的絕望與滔天殺意。
許靖安猛地抬起頭,血紅的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
他顫抖著,卻無比堅定地舉起兩樣東西:一枚流轉著微光的流影石,以及一把令人心悸的折扇。
扇骨森白如玉,隱現骨紋,扇面繪著趙不由被桃枝貫穿元神的慘狀,扇墜則是由俞幼微魂魄煉化的桃花流蘇,正發出微弱而凄厲的魂力哀鳴!
“證據在此!”
許靖安的聲音泣血,字字如刀,“師兄脊骨為扇骨,師姐魂魄化流蘇!”
他側目怒視此刻有些驚恐的秦桃桃,手指顫巍巍的指著她怒道“這妖女秦桃桃,以元嬰之尊行此禽獸之事,更與幽都魔君勾結,欲行不軌!”
他目光忽的看向溫曉柔,拱手道“幸好有溫師伯的法寶治住此獠,弟子拼死,擒回宗門,請掌門、諸位師叔伯明鑒,為師兄師姐報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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