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秋感受到他掌心傳來的力量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她反手握緊,低聲道:“你沒事就好。”她敏銳地察覺到陳峰和趙山河之間異常凝重的氣氛,但沒有多問,只是用眼神傳遞著無條件的支持。
陳峰讓林晚秋去休息,然后召集了趙山河和老煙槍,在山洞一個僻靜的角落,將此次黑瞎子洼之行的詳細經過,特別是與蘇聯“影子商人”的短暫接觸,以及那枚南部式shouqiang彈殼的發現,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兩人。
老煙槍聽完,吧嗒了兩下嘴,卻沒抽煙,瞇著眼睛道:“絡腮胡子的老毛子……下次月圓……黑瞎子洼……這條路子,險,但或許能走通。至于這彈殼……”他拿起那枚黃銅彈殼,在指尖摩挲著,“鬼子這是把爪子伸到咱們枕頭邊上了。”
“蘇明月同志之前的警告,看來并非空穴來風。”陳峰沉聲道,“佐藤英機對付我們,已經不滿足于軍事圍剿,他開始玩更陰險的了。”
“媽的!讓老子知道是哪個王八蛋吃里扒外,非扒了他的皮!”趙山河咬牙切齒,拳頭捏得咯咯作響。
“光靠怒火解決不了問題。”陳峰冷靜地分析,“我們現在不能打草驚蛇。對方既然能摸到這里留下痕跡,說明對我們的布防和習慣有一定了解。接下來的日子,我們要外松內緊。”
他布置了幾項任務:第一,由老煙槍利用他以往在底層摸爬滾爬的經驗,暗中留意營地內所有人員的行舉止,特別是那些近期加入、背景相對復雜,或者近期行為有些異常的人。第二,由趙山河以加強營地防御為名,對幾個關鍵的哨位和物資存放點進行不公開的調整,并安排絕對可靠的暗哨,監視那條應急小徑和幾個可能的潛入路線。第三,關于可能與蘇聯“影子商人”再次接觸的事情,目前僅限他們三人知曉。
“下一次月圓,就在七天后。”陳峰最后說道,目光似乎穿透了山洞的石壁,望向遠方,“在這之前,我們必須穩住內部,治好小順子,同時,要搞清楚這枚彈殼背后的鬼,到底藏在哪里。”
接下來的幾天,“鷹巢”營地表面看起來一切如常,休整、訓練、外出有限的偵察,但暗地里,一股緊張的暗流在悄然涌動。每個人都能感覺到那種無形的壓力,尤其是當陳峰、趙山河或者老煙槍那看似隨意,實則銳利的目光從身上掃過時。
小順子在林晚秋的精心照料和那點寶貴磺胺的作用下,奇跡般地挺過了最危險的高燒期,雖然依舊虛弱,但生命體征逐漸平穩。這個消息給壓抑的營地帶來了一絲真正的慰藉和希望。
陳峰則利用這段時間,仔細梳理了所有可能接觸到應急小徑信息的人員名單。每一個人,他都試圖在腦海中還原他們加入隊伍后的點點滴滴。信任一旦出現裂痕,看誰似乎都帶著一絲可疑的影子。
這天傍晚,陳峰正在檢查武器,一名負責在營地最高處設置隱蔽觀察哨的戰士匆匆跑來,帶來了趙山河的口信:“隊長,趙連長請您過去一下,有發現。”
陳峰心中一凜,立刻跟著戰士來到位于營地后方一處陡峭巖壁上的觀察點。這里視野開闊,可以俯瞰大半個營地以及側后方那片茂密的林海。
趙山河正趴在那里,舉著望遠鏡,臉色異常難看。他將望遠鏡遞給陳峰,指向下方密林邊緣的一個方向:“隊長,你看那邊,靠近我們發現彈殼那片區域,三點鐘方向,那幾棵歪脖子松樹下面。”
陳峰接過望遠鏡,調整焦距,順著趙山河所指的方向仔細搜尋。起初,除了皚皚白雪和墨綠色的樹冠,什么也沒有。但當他耐心地觀察了幾分鐘后,終于發現了一絲端倪——在一片看似平整的雪坡上,有一小塊區域的雪色似乎與周圍有極其細微的差別,若不細看,幾乎會以為是光影造成的錯覺。那形狀,像是一個被刻意偽裝過的淺坑,或者……一個觀察點?
“什么時候發現的?”陳峰放下望遠鏡,聲音低沉。
“就剛才。太陽快落山,光線斜照過來,才隱約看出點不一樣。”趙山河說道,“我盯了快一個時辰,沒看到動靜。但直覺告訴我,那里不對勁。”
一個可能被敵人利用,長期監視營地的潛伏點!這個發現,讓內部存在奸細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否則,外人很難在如此短的時間內,找到這樣一個既能隱蔽自身,又能清晰觀察營地主要區域的位置。
“不要驚動。”陳峰下令,“安排人,輪流監視那里,二十四小時不停。看看會不會有‘客人’上門。”
夜色再次降臨,風雪似乎小了一些,月亮在云層中時隱時現,灑下清冷詭異的光輝。營地里,大多數戰士已經入睡,只有哨兵的身影在黑暗中默默移動。
陳峰毫無睡意,他站在山洞入口的陰影里,望著那片被懷疑藏有監視點的密林方向,內心波濤洶涌。敵人在暗,我在明。佐藤英機的這把軟刀子,正在一點點地割裂他和隊伍之間的信任紐帶,這種來自內部的威脅,遠比正面的槍炮更令人心悸。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卻不同于風雪聲的窸窣聲,突然從營地側翼,靠近物資堆放點的方向傳來!
陳峰全身的肌肉瞬間繃緊,他像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悄無聲息地融入了更深的黑暗中,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潛行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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