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炯炯,看向劉表,又看向劉備(替身),語氣無比“誠摯”:“曹賊乃國賊,天下共擊之!當此危難之際,荊州內部,豈可再分彼此,再生嫌隙?云雖鎮守北疆,然始終銘記,云乃漢臣,亦受州牧節制!主公(劉備)乃漢室宗親,天下人望!值此存亡之際,云懇請-->>州牧,懇請主公,捐棄前嫌,同心戮力,共組抗曹聯盟!”
“云愿以北荊州全軍為前驅,死守新野,力抗曹賊第一波兵鋒!然,需州牧統籌全局,協調糧草,穩定后方;需荊州水師巡弋漢水,保障側翼;需各地守軍加緊戒備,互為聲援!更需……主公坐鎮,以漢室宗親之名,號召荊襄義士,共赴國難!”
他再次對劉備(替身)深深一揖:“主公!往日或有齟齬,然皆因小人作祟,時勢所迫!今日大敵當前,漢室危殆,云愿與主公共擔此任,誓死抗曹,以報國恩!望主公以大局為重,出面主持聯盟,則荊襄軍民,必能同心同德,眾志成城!”
這一番話,堪稱精彩絕倫!將自己擺在“忠勇為國、顧全大局、甘為前驅”的位置,將劉表捧為“統籌后方”的盟主,將劉備(替身)抬到“精神領袖”的高度。既承認了劉表的“領導權”,又給了劉備體面,更表明了自己“不計前嫌”、“一心抗曹”的“高風亮節”。同時,將“抗曹”的大旗牢牢握在手中,占據了絕對的道德和政治優勢。
劉備(替身)聽得目瞪口呆,心中五味雜陳。他明知趙云此舉多半是權宜之計,是將其當作一面安撫人心、團結內部的旗幟,但話說到這個份上,他根本無法拒絕,甚至還得“感激”趙云給了他這個臺階下。他只能強打精神,做出感動的樣子,顫聲道:“子龍……忠義之心,天日可表!備……備雖不才,既為漢室宗親,值此國難,敢不效死?愿與景升兄、子龍,同心協力,共抗曹賊!”
劉表也被趙云這番“深明大義”的表演弄得有些懵,但趙云的態度無疑給了他極大的安撫和面子。趙云沒有逼宮,沒有索要,反而主動表示聽從“統籌”,尊奉劉備,這大大緩解了他對趙云擁兵自重、尾大不掉的恐懼。眼下大敵當前,能有趙云這樣一員猛將頂在最前面,又愿意“尊奉”自己,何樂而不為?
“子龍將軍真乃忠臣良將也!”劉表連忙表態,臉上也擠出一絲笑容,“抗曹保境,乃我荊州上下共同之責!玄德公出面主持,更是名正順!就依子龍將軍之,我荊州各郡,當摒棄成見,同心抗曹!文聘,王威!”
“末將在!”文聘、王威出列。
“即日起,加強漢水水陸防務,務必保障與新野聯系暢通,酌情接濟部分糧草軍械!各郡兵馬,嚴加整備,聽候調遣!”劉表終于拿出了幾分州牧的決斷。
“德珪,異度,你二人需全力協助,統籌糧草,不得有誤!”他又對蔡瑁、蒯越吩咐道,雖然語氣不算嚴厲,但也表明了態度。
蔡瑁、蒯越心中雖恨,但見劉表已表態,趙云又擺出如此“低姿態”,且抗曹確是大勢所趨,只能捏著鼻子應下。
一場看似危機四伏的會面,在趙云的“高姿態”表演下,竟化干戈為玉帛,達成了“荊襄聯合抗曹”的表面同盟。趙云“大義凜然”地表示將立即返回新野,準備迎戰,并“懇切”希望劉表、劉備(替身)盡快協調后續支援。
離開州牧府時,趙云與劉備(替身)并肩而行,低聲“懇切”道:“主公,新野必是血戰之地,還望主公保重。若事有不諧……”他欲又止,將一個“為主公著想、已抱死志”的忠臣形象演繹到極致。
劉備(替身)心中冷笑,面上卻哀戚:“子龍千萬小心!務必……保全有用之身!”
看著趙云登船北去的背影,襄陽城頭的劉表、蔡瑁等人,心情復雜。他們或許覺得暫時穩住了趙云,或許認為趙云是真心抗曹,或許仍在懷疑。但無論如何,趙云此行,成功地在曹操大軍壓境的巨大壓力下,為北荊州爭取到了一個相對穩定的“后方”環境(至少表面上),麻痹了劉表集團的猜忌,更將劉備(替身)這面旗幟利用到了極致。
消息很快會傳到曹操耳中:“趙云親赴襄陽,與劉表、劉備盟誓,決心死守新野,共抗天兵。”這或許會讓曹操更加重視新野這個釘子,但也可能讓他認為,荊襄勢力至少在面臨外部威脅時,會選擇團結。而這,正是趙云想要的部分效果——讓曹操將主要注意力集中在“荊州聯盟”和新野的“死守”上,從而為他那真正指向西邊的“暗度陳倉”之謀,爭取更多的時間和戰略迷惑。
荊襄示弱,聯手抗曹。一招以退為進,一舉多得。潛龍的獠牙,在必要的時刻,也可以暫時收斂,露出看似“忠順”甚至“悲壯”的模樣,只為在更廣闊的棋盤上,布下更致命的殺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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