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十年,六月盛夏。
“荊襄聯合抗曹”的盟約墨跡未干,新野城內外備戰的氣氛已熾熱如爐。城墻被再次加高加固,壕溝挖得又深又闊,無數箭矢、擂石、滾木堆積如山,軍營中日夜操練之聲不絕于耳,士兵們都知道,決定生死的大戰或許就在下一刻。北方的探馬如走馬燈般往返,帶回的消息一次比一次嚴峻:曹軍前鋒已出葉縣,曹仁的將旗重新出現在博望坡以北,大隊的輜重車隊正源源不斷從宛城南運。
然而,就在這風聲鶴唳、大戰一觸即發的緊要關頭,剛剛從襄陽返回、本應坐鎮新野中樞調度一切的鎮北將軍趙云,卻又做出了一項令人費解的舉動。他并未在新野過多停留,僅僅數日后,便再次南下,不過這次的目的地并非襄陽,而是荊州南部重鎮、長江中游的水陸樞紐——江陵。更令人驚訝的是,他并非輕車簡從,而是帶上了新野守軍中的相當一部分“精銳”,以及幾乎全部可用的水師艦船,浩浩蕩蕩,順漢水而下,直抵江陵。同行的,還有名義上仍為“左將軍麾下大將”的關羽和張飛。
消息傳出,不僅新野軍民驚疑不定,襄陽的劉表、蔡瑁等人更是摸不著頭腦。曹操大軍壓境,新野首當其沖,趙云不全力守城,反而率兵南下江陵,意欲何為?難道是要放棄新野,退守長江?或是與襄陽離心,另有所圖?
江陵城,臨江而立,城高池深,水門巍峨。這里是荊州水師的重要基地,也是連接荊襄與江東的鎖鑰之地。當趙云的大軍與戰船抵達時,江陵守將(名義上仍屬劉表,但與趙云已有暗中往來)開門相迎,心中同樣充滿困惑。
六月初八,天氣晴朗,江風獵獵。在江陵城外的長江江面及北岸廣闊灘涂上,一場規模空前、刻意張揚的水陸聯合大演武,驟然上演!
長江之上,艨艟斗艦如林,樓船高聳如城。新野水師(以原張合部為基礎擴建)與部分“應邀前來觀禮助威”的江陵水軍混合編隊,揚帆列陣。戰鼓聲、號角聲、槳櫓擊水聲、將士吶喊聲,匯成一股震耳欲聾的聲浪,仿佛要將長江之水都掀翻過來。船只進退有序,變換陣型,模擬接舷戰、火攻、弩箭齊射,江面上水柱沖天,殺聲震野。
北岸灘涂及丘陵地帶,更是旌旗蔽日,刀槍如林。超過兩萬步騎精銳,分成數大方陣,陣列嚴整,甲胄鮮明。中軍大纛之下,趙云一身亮銀甲,白色披風,按劍而立,左右分別是綠袍金甲的關羽和黑甲虬髯的張飛。三人并肩而立,在夏日的陽光下,如同三尊威風凜凜的戰神。
演練開始。步兵方陣在令旗指揮下,演練攻堅、防守、迂回、伏擊,動作整齊劃一,殺氣騰騰。騎兵則往來馳騁,展示騎射、突擊、包抄,馬蹄聲如悶雷滾動,卷起漫天塵土。弓弩手輪番齊射,箭矢如飛蝗般遮蔽了部分天空,釘在遠處的草靶上,密密麻麻。
最引人注目的是新式裝備的展示。改良后的強弩射程更遠,威力更大;部分精銳步兵配備了新型的輕型鐵甲和改進的環首刀;工兵則現場演示了快速架設簡易浮橋、布置陷坑拒馬。雖然規模遠不如曹操的中軍,但其展現出的訓練水平、裝備精良程度和昂揚士氣,足以令任何觀者側目。
整個演武持續了整整一日。江陵城頭,荊州文武、各方勢力的探子(包括襄陽、江東,甚至可能有曹操的細作),以及無數被允許遠遠觀看的百姓,都被這宏大的場面、鼎盛的軍容所震撼。戰鼓聲、喊殺聲、兵甲撞擊聲,順著長江水汽,傳出去數十里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