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炮打得又急又密，九分鐘里，四十枚baozha彈像冰雹似的砸進哈德遜灣公司那片臨時營地。“轟隆——轟隆——”baozha聲連成一片，營地中央的帳篷先被氣浪掀飛，帆布碎片混著泥土往天上竄；彈片嗖嗖地橫飛，擦過樹干留下白痕，扎進地上濺起小土坑。原本還算齊整的營地眨眼間成了亂局：有人被氣浪掀翻在地，剛爬起來又被另一聲baozha震得踉蹌；幾匹戰馬驚得揚蹄嘶鳴，卻被韁繩絆著在原地打轉，身上已濺了斑斑血跡。濃煙裹著火光往上冒，把半個天空都染得灰蒙蒙的。

九分鐘的炮擊剛停，土坡后又傳來馬蹄聲。三十名騎兵攥著馬刀和buqiang沖了下來，馬蹄踏過還在冒煙的彈坑，轉眼間就沖到了營地邊。營里的人早被炮轟得沒了還手的力氣，有的抱著傷處蜷縮著，有的癱在地上直喘氣，連舉槍的勁兒都沒了。

這場仗沒費多少功夫就結了。最終清點下來，二十三名哈德遜灣公司的武裝職員成了俘虜，其中五個傷得重，正由人扶著靠在斷木上。

北極城的木屋里，正午的日頭也暖不透墻縫里鉆進來的寒氣。老李頭蹲在火爐邊，手里攥著個一個鐵茶缸，缸底的熱茶冒著白氣，他卻沒心思喝，只瞇著眼打量對面靠墻坐著的幾個俘虜。

那幾個哈德遜灣公司的職員都蔫頭耷腦的，有兩個還裹著繃帶，臉上沾著沒擦干凈的泥。中間站著個戴眼鏡的年輕人，是臨時找來的翻譯，正結結巴巴地把老李頭的話翻過去：“問你們，到底來這地界干什么？誰讓你們來的？”

最前頭那個高個子俘虜咳嗽了兩聲，抬頭瞥了眼老李頭，又趕緊低下頭，聲音啞得很：“是公司……哈德遜灣公司派我們來的。我們有開發權，這片土地的開發權是公司拿到的。”

“開發權？”老李頭把缸往桌上一頓，“這地兒什么時候成你們能隨便開發的了？”他往前湊了兩步，“就你們這幾十號人？”

“我們是偵查隊，”另一個俘虜插話，聲音怯生生的，“一共五十人，先過來探路、建臨時營地。后面……后面還有隊伍。”

老李頭皺起眉：“后面還有？多少人？什么時候來？”

翻譯趕緊把話遞過去。高個子俘虜猶豫了一下，看了眼旁邊的人，才低聲說：“四月底出發，三百人，是武裝殖民隊伍，帶著槍和工具，要在這建據點、做貿易和開荒。”

木屋里頭靜了靜，只有火爐里的柴火噼啪響了一聲。老李頭沒說話，伸手拿起茶缸，抿了口茶，茶早涼了。他盯著那幾個俘虜，眼神沉得很——三百人，武裝殖民隊伍，四月底……這些字在心里轉了一圈，這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把他們看好了。”老李頭站起身，往門口走，臨出門時又回頭囑咐，“分開關押，再問幾個人，別讓他們串供，問完立馬告訴我。”

說完掀開門簾，外頭的冷風呼地灌進來，把屋里的白氣吹散了，也把那幾句關于“三百人”“四月底”的話，沉甸甸壓在老李頭了心上。

老頭并不怕三百人，他只是不知道，三百人之后，是不是還有五百人，一千人？

他獨自一人來到碼頭邊，抬起頭看向海灣的出口，北極城需要援助！

老李頭蹲下掏出煙桿，風把他的皮襖吹得鼓鼓的，手里的旱煙桿早滅了也沒察覺。他望著海灣入口那片灰藍的水，心里還盤算著那三百人的武裝隊伍——四月底就到，眼下日子過得跟數著秒似的。

正愣神時，身后突然傳來“咚——”的一聲，悶沉沉的，撞得空氣都顫了顫。他猛地回頭，是燈塔那邊的鐘聲。這鐘平時不怎么響，除非有海船要進港。

沒等他琢磨明白，第二聲鐘又落下來，“咚——咚——”，一聲接一聲，中間幾乎沒歇氣，像有誰攥著鐘繩不肯放，沉悶的聲響往遠處蕩，連海灣里的水都像被震得晃了晃。

“有船來了？”老李頭往前湊了兩步，瞇著眼往入口處瞧。可鐘聲沒停，還在“咚咚”地撞，這不對——往常來條貨船，鐘敲三下就停了，這么沒完沒了地響，是……是個大船隊？

念頭剛落，就見海灣入口的水霧里，先冒出來幾個黑點子。風把霧吹開些，看得清楚了：不是一條兩條，是一長串！打頭的是艘大家伙，船身寬寬的，甲板上隱約有炮口的影子，緊接著，一條接一條，船帆在風里鼓著，黑壓壓一片往灣里涌。

“十條……，是十條復仇者級！”旁邊有人驚得喊出聲。老李頭也數著，可不是嘛，十條軍艦后面，還跟著十條三體武裝運輸艦，船身更長，甲板上站滿了人，密密麻麻的。

鐘聲還在響，可這會兒沒人在意了。就見運輸艦的甲板上，有人揮著帽子，有人朝著岸上喊，隱約能聽見歡呼的聲浪，順著風飄過來，混著鐘聲，熱鬧得讓人心里發燙。

“是新的移民！”有人往碼頭上跑，高聲喊道，“他們到了！”

老李頭沒動，就站在碼頭邊笑，笑得眼角的皺紋都堆起來了。他聽見身后有人數著：“甲板上都是人啊！這有多少！怕是有數千人啊，這是要正式入駐北極城？”

是啊，來了。

軍艦往灣里泊，運輸艦開始下錨，甲板上和岸上的人群還在歡呼，鐘聲終于停了。

老李頭抹了把臉，對著海灣入口大聲喊：“哈德遜灣公司！你們來吧！”

風把他的話吹遠了，吹向那些剛到的海軍戰船。

四月初，太平洋艦隊六千五百人進駐北極城，北極城人口激增到八千人。

兩千五百名水兵，列隊從海船上下來，然后是家屬和移民隊列，大量的物資被龍門吊送上碼頭，到處都是歡呼的海潮。

他們是最晚抵達的艦隊，其他兩個艦隊已經入駐中部的美中城和南部的東極城。

整個北美洲的三個大型定居點，開始進入開發高潮！

邱金火他們卻慘了，現在被要求沿途清理那些葎草，二愣子一邊拔草，一邊笑著說：“頭，我看中了一個姑娘，長的可好看了，你們別搶啊！”

小斧頭一腳踹過來，“你丫的，屁話最多，扒干凈這些葎草，我們就不搶！”

二愣子爬起來，拔草的速度快了一倍，“你們說的啊，我把這些葎草都拔了，你們誰也不準看上我的姑娘，誰他娘說話不算數，就是王八！”

邱金火也是服了這個蠢貨，“我們才幾個人，我們就算不搶，別人不會搶嗎？”

二愣子站起來嘿嘿笑：“少幾個是幾個，不是嗎？”

眾人哈哈大笑，然后繼續拔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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