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岳臉上適當展開笑容,拱手彎腰,道:“王縣太爺,畢世兄,失敬。”
王縣令托住他的手臂,把他扶起,道:“賢侄,在我面前,無需行這些虛禮。前不久,我見過賢侄的畫像,驚為天人,而今一看賢侄真人,畫師竟連賢侄五分神韻也未能畫出,足見賢侄無以倫比。”
林岳道:“王縣太爺謬贊。”
王縣令道:“賢侄不必謙虛。”
他抬頭打量一番周遭,“賢侄就住這種地方?這實在不稱你的身份。
“我在燕臨縣有處別院,賢侄若不嫌棄,且去那里住著。一干仆人配齊,賢侄無需操心。
“賢侄也莫要推脫,接賢侄的人來,瞧見賢侄住得干凈整潔,等上了京城,回稟孟丞相,孟丞相便少些擔憂。
“賢侄恐怕不知,孟丞相為了尋你,費了不少心思與精力,旁觀者見之,為之動容。孟丞相為了大宣,殫精竭慮,賢侄也要體諒他才是!”
這樣一番話,情深意切,又占據大義,但凡是個人都要應下。
林岳沒有應下。
他道:“我答應家父,一定考取功名,因而絕不能接受縣太爺的好意。飽暖思淫欲。”
王縣令道:“賢侄未免太過苛責自己,世上多少人出生富貴窩,享盡榮華富貴,照例功名加身。”
林岳道:“我不比這些郎君,既有天賦又有運氣,只得在這些小事上面下功夫了。叫縣太爺見笑了。”
王縣令只得嘆氣,道:“后生可畏!既如此,也不說這事兒了,你把這些東西收了吧,這些我這個長輩的一點心意。千萬別再推辭,否則我要生氣了!”
他一抬手,那些隨從就捧著禮品走了上來。師爺從旁遞來禮單。
林岳掃過禮單,禮單上寫明,禮品類型以及數量。
本地名貴藥材,一株。絲綢,四匹。文房四寶,一套。
數量不多,但勝在足夠珍貴,不下百兩,置辦不出來這份禮品。
林岳道:“禮品太過貴重了,還請縣太爺收回。”他一面說著,一面將禮單還到師爺手中。
王縣令拉下臉,道:“方才我怎么說來著,不能再推辭了。”他盯著林岳,語氣忽變,有些涼意,“或者是說,賢侄嫌棄這些東西不夠好。縣太爺也不能使勁壓榨老百姓。”
林岳無奈笑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王縣令道:“這便好了!昨晚,我就派人將找到你這個好消息,發給了知府大人。你且安心等著知府大人派人來接你與家人入京便是。”
昨晚,他就派人將尋到他的事情,告知了知府大人?
看來古縣令被人摘桃了。
林岳目光晦暗,低下眼簾,笑著附。
卻不料王縣令與他閑聊幾句,話鋒一轉,問道:“方才那位小哥是誰?”
“小哥?”林岳確定王縣令與顧筠之前認識,他不動聲色,道,“這兒沒有小哥,方才那位是我的娘子。”
王縣令:“娘子?賢侄成親多久了?如是最近,我少不得要補上份禮。”
林岳笑道:“勞縣太爺掛念,成親一年有余了。”
王縣令臉上表情變幻莫測。
王縣令又與林岳說了會話,這才離開,離開之際,王縣令回頭,深深地看一眼顧筠進去的那間房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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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是不是白蟒軍孽畜!”
“好不肯說話,來人,給我打!”
“你只要說出白蟒軍據點,本官便放你離去,不僅如此,還贈你田地房舍。”
“搖頭?你說你不是白蟒孽畜?那你為何行為舉止怪異,為何奇裝異服,找人換衣,為何把頭發剪得這樣的短,叛道離經!分明是白蟒孽畜,普通百姓誰會如你一般,還將自己養得白白胖胖,這是吃了多少本官的糧錢。師爺,明日你來審,務必審出據點……”
“什么叫不太會說話?他以前啞巴么?”
“陛下下旨,命太子殿下十日之內,率兵剿滅馮云山白蟒軍。太子殿下方在澤北州處理了官商勾結,開采鐵礦,私下販賣的事情,這便又被陛下指派剿滅白蟒軍,匆匆忙忙之下,肯定需要人幫忙。”
“本官雖說不能領兵清剿亂賊,獨攬功勞,但向太子殿下提供白蟒軍據點等信息,亦能記上一筆功績,且還能在太子殿下那兒留名。”
“……”
“終于肯說出白蟒軍據點,算你識相!”
……
顧筠把臉埋在水盆里面,冰涼的水淹沒口鼻,眼睛似乎也浸了水,分外刺痛。莫大的驚恐,在窒息的感覺之下,時弱時強。
他在等待驚恐消停下去,否則他將無法在林岳面前維持偽裝,把日子過下去。
腦中一片雜亂,正在此刻,有人握住他的肩膀,他來不及反應,“嘩啦——”一聲,對方-->>把他往后一拽,將他的腦袋從水盆里頭,拉了起來。
“你在做什么?練習游水,下午要去河里捕魚?”
幾近刻薄的話在他耳邊響起。
這人是林岳。
他把門關住了,對方又是學得毛賊,撥開門栓,進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