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正常。
總不能耽誤工作。
正好他也不想同小孩子們待在巷口大樹下頭。
其實說和小孩子們待著也不太對,他在巷口樹下那段時間,不光偷學附近人家如何說話,還拿那群已經被他榨過一次的小孩子們,練了口語。
否則光是偷學林岳說話,大幾日之內,不可能達到短句長句說來都流暢,大家無需費神就能聽懂,只是帶著口音的地步。
顧筠有信心,再給他些日子和機會,他就能徹底學會這邊的語文字。
顧筠回房洗漱,出來之時,掃院子的人已經把院子掃得差不多了。
顧筠認識掃地人,這是房主的老母親,昨夜,他就是找到對方借得柴。
他上前幫著對方收尾,借此機會,詢問對方,附近市集,哪家店鋪買柴米油鹽等劃算,又向對方打聽院子內其它租戶。
對方心好,盡數告訴了他,罷了,道:“我兒子說,你家想用那個大破缸種些東西?”
顧筠道:“對。大娘,我來這邊時,看到不遠處有河,河邊的泥土能不能挖來填缸?”
大娘道:“可以,院角那塊菜地就是我挖得河邊泥土鋪出來的。你等等。”她進屋提出背簍和鋤頭,“拿去使吧。”
顧筠喜出望外,連忙向對方道謝。
早上沒有吃飯,他舍不得錢買吃食,喝了半瓢水將就,他背上背簍,拿上鋤頭,出門了。
臨行前,擔心錢會在搬土過程中丟了,他在房里尋上一圈,最后把銅板一個個拆開,用從院里折來的幾根細長樹枝,固定在木桶底面。
木桶底面距離地面,有一節手指寬,周圍嚴絲合縫圍著那些組成木桶圓桶的木條。
樹枝曲起,剛好能夠卡在木桶底面,銅板就放在樹枝和木桶底面的縫隙之間。
顧筠拍拍木桶,好好守著我的錢,否則我回來把你吃了。
顧筠來到河邊,這條河不寬,兩邊有著一些柳樹,柳樹枝條但凡能夠夠到的,都被摘得差不多了。河邊有些女人在洗衣服,嘴里嘰嘰喳喳說著生活瑣事,顧筠走過去時,女人們停下話了,一個二個,上下打量他。
“新搬來的人?以前沒有見過她。”
“長得真是好看,就是這頭發……”
“身體膚發受之父母,她怎么能夠把自己頭發作踐成這樣?跟那妓女又什么區別。”
“胡說什么,這樣詆毀人家,你瞧對方那身氣度,也不是干那行的人,指不定是碰著什么難處了。”
大家竊竊私語,顧筠只當沒有聽到,放下背簍,提著鋤頭挖土。
他還是第一次使用這個東西,拿著左右比劃一番,又挖了幾下,方才順手。
河邊泥土偏軟,一塊一塊撅起,雙手捧起,放進背簍。
擔心背不起,顧筠沒敢放多,接近半背簍時,他停手了。
河邊一塊平坦的石頭旁蹲著一位面相和善的洗衣女子,顧筠拜托對方幫忙看著,背起背簍,回到院子,把泥土倒進大缸。
來回幾次,泥土快要把大缸填滿,顧筠擦了擦臉上的汗水,決定再背一次。
他捶捶雙腿,特別是膝蓋,提起背簍,朝外走去。
天高云淡,明媚陽光有些刺眼。
他從院門陰暗之地走出,轉入道路,忍不住閉上眼睛,“砰——”撞到了人。
“不好意思。”顧筠慌張地睜開眼睛,退后一步,彎腰道歉。
“沒事。”一道熟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顧筠抬頭一看,竟是林岳。
對方背著書箱,挽著衣袖,露出一截結實的小臂,身上帶著揮之不去的淡淡汗味。
顧筠驚喜道:“你怎么回來了?”
林岳垂眼看著他,那眼神讓顧筠感到陌生,剎那之間,顧筠有種回到初逢之時的感覺。
他莫名感到心慌,站立不安,忍不住抬手去摸自己的臉,粘稠的泥觸及皮膚,他反應過來,下意識用另一只手去擦臉。
但他忘了,另一只手也有泥,這樣一擦,糊得一臉的泥,仿佛跌入泥里,滾了一圈。
顧筠左手拍了右手一下,右手拍了左手一下,低低罵道:“笨蛋。”
林岳嘴角微彎,但那點弧度很淺,轉瞬就消失了,他收起目光,淡淡說道:“到飯點就回來了。”
顧筠道:“哦!”
林岳道:“還有多少?”這話是在問他還要背多少泥回來。
顧筠不去管臉了,帶著背簍,往河邊走去,答道:“最后一次了,你歇歇吧,我馬上就回來。”
林岳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
顧筠很快回來了,還把鋤頭也拿了回來。那位洗衣女子衣服還沒洗完,她似乎是專職洗衣。
顧筠把泥土倒入缸里,滿意地稍稍一壓,抓著背簍和鋤頭,提溜到排水口-->>,端出一盆水,仔仔細細清洗干凈,這才將其還與大娘。
也是不巧,他去還時,大娘一家子正在吃飯,不等大娘收了東西說話,他轉身就走,聽得身后吃飯聲流暢起來,他便知道自己這是做對了。
他回到房內。
林岳將窗戶支開了,桌面擺放書本等物,他正坐在桌前,從容磨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