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實在太過匪夷所思,故而她下意識便想到了歪處。
見她回過神,荀飛飛這才放手。
旋真回憶起方才那幕,忽然懷念起來:“遙想當年,我剛做使臣時,尊主也摸過我的頭吶。”
對一只小狗來說,這是多么大的榮光!
荀飛飛:“……”
他已然聽不下去,于是抬手取下銀面,從中撥開兩人,
正準備推門時,林斐然便從里將門打開。
她看向幾人,面色不解:“怎么突然關門?”
碧磬還未開口,荀飛飛便接道:“她想試試客棧的門是否結實。”
說完這話,他便在三人同樣疑惑的神色中走入屋內,后向如霰行了一禮。
此時天光大暗,雖然還未到第二日,但他直覺有些事應當早說:“尊主,如今參與過-->>飛花會,或是被拘束在觀臺內的修士都已出來,但還有幾人留在那處秘境中。”
如霰并未有被打擾的不悅,他示意林斐然關好屋門,隨后結印作陣,看向荀飛飛。
“何人未出?”
荀飛飛淡聲道:“各宗派執掌人以及世家家主。”
此話說完,他便在如霰的示意下,將觀臺之事從頭到尾講出,事無巨細,林斐然聽得認真,碧磬與旋真二人竟也十分投入。
他們在觀臺內時,視線全被鏡中斗法吸引,是以沒有注意周圍暗流涌動。
林斐然仔細聽完,視線微凝:“你是說,觀臺內后來只剩一位圣靈,甚至還沉眠夢鄉,不管諸事,不少人從罅隙間逃出,但那些執掌人或是家主都未曾發覺?這不可能。
或許,是他們睜一眼閉一眼,默許此事?”
荀飛飛搖頭,倒了杯暖茶飲下,于是蒼白的唇色終于泛起些潤紅,但也只是片刻。
“看起來不像默許。
原先有不少大人物會觀鏡中戰況,或是說上兩句,但自那位圣靈睡去后,這樣的聲音或是眼神,便都漸漸沉下,他們只是看著。”
旋真猜測道:“會不會是他們覺得飛花會無趣,或是不愿多管閑事,懶得說吶?”
荀飛飛站起身,給所有人倒了杯茶:“夜間露重,喝點熱的,保護嗓子——你方才所雖不大可能,但也說得過去,不過,各宗弟子開始殘殺花農,或是互相殺害時,再是憊懶的師長,也不會如此無動于衷。”
林斐然接過茶水,道了聲謝,又問道:“難道他們其實也被圣靈壓制著?”
“并非壓制。”如霰這才開口,他望向桌上燭火,雙唇輕啟,“他們的神識已經被拉入夢境,若沒有猜錯,獨獨留下的那位圣靈,應當是醫祖。”
他也修行醫道,對此自然十分了解。
醫道一途與其余修行法門不同,更講究陰陽相合,五行共存之理,故而醫祖曾經創下一門救治功法,叫做莊周夢蝶。
以此功法將人拉入夢中,那時,人便是蝶,蝶也化作了人。
這本是借調和之力,將其拉入夢中后,為人修補神臺,或是根治失心瘋之癥的良方,后來,因這功法可以控人神識,醫祖覺出其中大害,便將其毀去,再不相傳。
荀飛飛點頭:“是,我自幼在人界長大,也見過醫祖畫像,確然是他。”
碧磬不解:“為何要這么做?若圣靈們不想大人物插手飛花會,一開始不讓他們進城就是,何必這么大費周章?除非……”
“除非,這些掌門、家主,也是此次飛花會的目的之一。”林斐然不由得沉思起來。
此次飛花會,到底是甕中捉鱉,守株待兔,還是一石二鳥,她一時竟無法斷定。
圣人們到底要做什么?
師祖也遲遲未回,待他歸來后,她能從中問出一絲半縷的線索嗎?
她隱有預感,若能問出,心中的困惑會消解大半。
林斐然忽然想起什么,于是看向荀飛飛與碧磬:“對了,我先前在秘境中遇見你們,那時你們剛從觀臺出來,說是聽聞圣靈開口,說大人物間有蠹蟲?難道與此有關?”
她這么一問,倒是勾起了二人的回憶,荀飛飛點頭:“確有此事,當時情形混亂,差點忘記。”
碧磬嘆氣:“那便不稀奇,我聽族老說過,人族修士多年來寸土必爭,不少宗門間頻頻傾軋,以至于如今有些青黃不接,可能是圣靈老人家看不過去,決心教訓一二。”
這不失為一種可能,但林斐然卻直覺不對。
正沉浸在思緒中時,如霰開口:“無需你們多思,這到底是人族的事,該由他們自己煩擾——荀飛飛,此次隨行而來的族人如何?”
荀飛飛道:“已然清點過人數,都無大礙,只是今日出秘境后與人族起了些沖突,現已調停。”
如霰垂眸,拿出幾瓶丹丸:“即便無礙,身上定然有傷,此行不易,且拿去。至于你們三人,本尊可應下一諾,回去之后,可向我求一物,有求必應。”
三人微怔,但眼中并無意外之色,只是唇角含笑,就此應下,看起來像是習以為常。
旋真頓時朗聲:“多謝尊主!”
碧磬笑過后,突然想起什么,開口問道:“尊主,那林斐然呢?她此行出力最多,我覺得應該有三個諾!”
如霰眉頭微挑:“她的報酬已經提前收過了,不過,可以再允一個諾。”
他轉眼看向林斐然:“先想好,到時和他們一起提出,過時不候。”
幾人又聊了些城中事,直至月上枝頭,忽覺困頓疲乏后才紛紛散去。
這是林斐然的房間,如霰走到門前,喚回夯貨,剛抬步走出,便聽她道:“你身上的封脈銀針要取下嗎?”
如霰回身看她:“自然要取,不過取針不比施針那般復雜,用靈力引出就好,不需幫手。”
林斐然點點頭,又回身走到桌旁,開始整理散亂的碎金紙。
他不禁開口問道:“你買這些做什么?”
林斐然抬眸看去:“飛花會一行,心有所感,故而想做一本手札,用做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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