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在舌尖留下醇厚的余味,夜色透過落地窗,給臥室披上一層朦朧的紗。蘇晚晴依偎在沈倦懷里,臉頰貼著他絲質睡衣下溫熱的胸膛,呼吸輕淺,扮演著沉溺于柔情與倦怠的妻子角色。身體的每一次接觸依舊讓她本能地僵硬,但她已學會用更柔軟的順從去覆蓋那瞬間的不適。指尖無意識地在他胸前的布料上劃著無意義的圈,耳中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大腦卻在冷靜地計算著時間、他的呼吸頻率、以及下一次“恰到好處”的回應該在何時。
沈倦顯然很享受此刻的寧靜與掌控。他一只手摟著她,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輕撫著她的肩臂,帶來一陣陣令她毛骨悚然的溫柔觸感。他的目光落在天花板的某處虛空中,神情是一種放松后的慵懶,仿佛饜足的獸。
就在這時,放在床頭柜上的那部純黑色、沒有任何標識的私人手機,屏幕突兀地亮起,發出低沉持久的震動聲。不是尋常來電的鈴聲,而是一種更具穿透力、也更為私密的提示音。
沈倦撫弄她肩膀的手指微微一頓。他沒有立刻去接,只是瞥了一眼屏幕上來電顯示的區域代碼和一串看似雜亂無章的數字。蘇晚晴的心跳,在他停頓的瞬間,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她維持著假寐的姿態,眼睫低垂,全身的神經卻瞬間繃緊。
只見沈倦依舊摟著她,沒有松開,只是伸長另一只手臂,從容地拿起了手機,劃開接聽,甚至沒有起身避開她。
“說。”他對著話筒吐出單字,聲音比平時低沉些許,帶著一絲處理公務時的冷峻。
臥室極其安靜,加上蘇晚晴正緊貼著他,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雖然模糊,卻隱隱約約能捕捉到一些急促的、帶著明顯口音的男聲詞匯。而沈倦的回應,雖簡短,卻像一道道冰錐,狠狠扎進蘇晚晴的耳膜,讓她渾身的血液在剎那間幾乎凝固!
“……緬北那邊的‘礦’最近不太平?……嗯,我知道了。‘翡翠’的成色和通路必須保證,老規矩,走‘三號口岸’的‘礦石’通道,加兩成‘安保費’……對,告訴‘察猜’,他手下的人如果再管不住嘴,下次運過去的就不只是‘原石’了……‘廢料’處理干凈點,別留下尾巴……資金走‘星匯’的‘文化基金’賬目……”
緬北。翡翠。礦石。口岸。安保費。廢料。文化基金……
每一個詞,都像裹著糖衣的毒藥,剝開看似尋常的外殼,內里是令人不寒而栗的灰色甚至黑色的實質。蘇晚晴曾在財經新聞和某些隱秘調查報道的邊緣,隱約見過這些詞匯的組合,它們往往與邊境非法貿易、資源掠奪、xiqian,乃至更黑暗的勾當相關聯。
沈倦的語氣平靜無波,就像在討論一筆再普通不過的生意,甚至還帶著一絲處理麻煩時的不耐煩。可他談論的內容,卻與她認知中那個光鮮亮麗的商業帝國掌舵人形象,相差了何止千里!
她僵硬地躺在他懷里,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得極輕極緩,生怕被他察覺出任何異常。身體的溫度仿佛隨著他冰冷的話語一點點流失,指尖冰涼。她慶幸自己低著頭,將臉埋在他胸前,否則她眼中那無法抑制的震驚與駭然,定然無處遁形。
沈倦又聽對方說了幾句,簡短地回復:“先這樣,細節郵件發加密通道。”便掛斷了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