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密是預定的戲碼,也是她計劃中最危險的部分。她必須全情投入這場表演,將抗拒、恐懼、清醒的算計全部壓入骨髓深處,調動起每一寸肌肉的記憶,去迎合,去取悅,去扮演那個全然信賴、被他完全掌控的“蘇晚晴”。每一個觸碰,每一次迎合,對她而都是一場酷刑,是對真實自我的凌遲。她腦中瘋狂運轉,思考著如何利用這難得的、他防御可能降低的時刻。
沈倦似乎真的放松了些許警惕。在最意亂情迷、呼吸交纏的混沌時刻,他的低語不再是試探,而更像一種無意識的、彰顯所有權的呢喃。他滾燙的唇貼著她的耳廓,氣息灼熱:“你是我的……晚晴。永遠都是。誰也不能把你從我身邊帶走……那些亂七八糟的過去,忘了就好……我給你的,才是最好的……”
更關鍵的是,他放在床頭柜上的私人手機,屏幕曾短暫亮起過一次,顯示一條新消息預覽,來自一個沒有儲存名字的號碼,內容只有幾個模糊的字眼和一張極其縮略圖。
這些碎片,連同他酒后的只片語,如同黑暗中零星的火花。它們無法構成完整的證據鏈,卻指向前方更黑暗的深淵,以及沈倦在其中深入甚至主導的角色。
風暴停歇,沈倦沉沉睡去,呼吸平穩。蘇晚晴卻睜著眼,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身體殘留著不適和冰冷,心臟在胸腔里沉重而緩慢地跳動。惡心感翻涌上來,被她死死壓住。剛才的一切,是她主動遞上的毒藥,也是她不得不飲下的鴆酒。
她輕輕挪開沈倦環在她腰間的手臂,動作細微如羽毛。指尖在床單上蜷縮,似乎還能感覺到他皮膚的溫度,那溫度讓她胃部抽搐。她成功了,或許獲取了一點點可憐的線索,但也將自己更深地拖入了這泥沼般的親密地獄。
代價慘重。不僅是對自己身心的踐踏,更是對念念和安安的又一次利用——用母女暫時的分離,來換取一個靠近惡魔心臟的機會。想到女兒們睡在隔壁,對今夜發生的一切無知無覺,蘇晚晴的胸口就像被鈍器重重擊中,悶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她緩慢地側過身,背對著沈倦,將臉埋進枕頭。沒有眼淚,只有一片干涸的、燃燒后的灰燼。那部藏匿的手機,那枚冰冷的胸針,趙霆軒眼中仇恨的火焰……是她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浮木。夜色濃稠如墨,吞沒了她的身影,也吞沒了剛剛發生的一切。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場以身體為祭品的試探,在她內心刻下了怎樣一道永不愈合的裂痕。前路依然漆黑,但毒藥已嘗,便再無回頭路可走。
.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