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薇的鮮血和內部的背叛,在趙霆軒的團隊里結成了一層冰霜。調查陷入停滯,會議室里不再有爭論的聲音,每個人眼底都藏著疑慮——繼續與沈倦為敵,下一個犧牲的會是誰?
蘇晚晴比誰都清楚這種沉默的意味。庇護不是無限的,當代價超過收益,商人就會重新計算。她夜不能寐,看著熟睡的念念,腦海中反復推演著最壞的可能。
房間里,白板上的線索網已經三天沒有更新。人名、時間線、資金流向,所有箭頭最終都指向死胡同。王薇死了,老k人間蒸發,基金會如同驚弓之鳥——每一條路都被沈倦用血封死。
她拿起沈倦送來的照片,指尖摩挲著念念(或是那個孩子)茫然的小臉。這是沈倦的警告,也是他的炫耀:看,你的女兒(或替身)在我手里,而你什么都做不了。
當指尖第三次劃過照片邊緣時,她停住了。
有東西。
不是光滑的相紙觸感,而是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細如發絲的凸起。
她沖到臺燈下,將照片傾斜到特定角度。在那里,在照片背面的右下角邊緣,一個用極細針尖刺出的箭頭(→)隱約可見,微小得像是紙張本身的紋理。
心跳如擂鼓。
她翻過照片,順著箭頭方向看去——它指向“護士”胸口那片模糊的白色區域。
“來人!”她的聲音因為激動而嘶啞,“快叫趙先生!”
技術團隊在隔絕網絡的密室里工作了三小時。當放大后的圖像投射到屏幕上時,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白色護士服的胸口口袋上方,別著一枚拇指指甲蓋大小的金屬胸針。在像素級的增強處理后,細節逐漸清晰:一枚古典鑰匙,被纖細的常春藤纏繞,鑰匙齒上刻著幾乎看不清的紋路——像是某種編號。
“鑰匙與藤蔓……”趙霆軒走近屏幕,眼神銳利,“這不是市面上的款式。是定制標識。”
“查所有沈倦關聯的醫療機構、護理團隊、甚至他投資的設計工作室。”他下令,這次只點了四個絕對可靠的名字,“范圍控制在最小,任何人不得單獨行動。”
等待的七十二小時,每一分鐘都像在刀尖上行走。蘇晚晴抱著念念在房間里踱步,孩子咿呀學語的聲音成了她唯一的鎮靜劑。她既盼著線索,又害怕這又是沈倦的陷阱——那個男人太擅長給予希望,再親手碾碎。
第三天深夜,阿堅帶來了消息。他在書房向趙霆軒和蘇晚晴匯報,聲音壓得很低:
“查到了。鑰匙與藤蔓,是沈倦母親私人護理團隊的標識。團隊代號‘常春藤’,寓意‘鎖住生機’。”
蘇晚晴怔住:“沈倦……對他母親?”
印象中那個對沈倦冷漠至極、在他七歲就將他送去寄宿學校的女人?那個后來久病纏身、在沈倦掌權后第三年去世的沈夫人?
“反常,但真實。”阿堅調出檔案,“沈母確診罕見神經系統疾病后,沈倦組建了這支團隊。所有成員都經過嚴格篩選,簽終身保密協議。沈母去世后團隊解散,成員去向成謎——除了一個人。”
屏幕上出現一張略微模糊的證件照:一位六十歲左右的女性,面容慈和,眼神卻透著護理人員特有的冷靜。
“桂美蘭,團隊護士長,沈家遠房表親。更重要的是——”阿堅停頓,“她是沈倦的乳母。沈夫人產后抑郁拒絕哺乳,是桂美蘭把沈倦喂到斷奶。”
房間陷入短暫寂靜。
乳母。這個身份解釋了沈倦為何會將母親托付給她,也解釋了為何她能成為團隊中唯一未被“處理”的成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