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完美了。完美得就像沈倦一貫的風格——用死亡封口,再用死亡表演。
回到別墅,蘇晚晴徑直走向嬰兒房。念念剛喝完奶,正被保姆抱著拍嗝,小臉粉嫩,對剛才發生的一切渾然不覺。她伸手接過女兒,將臉貼在孩子溫軟的額頭上,深深吸氣。
那一刻,負罪感如潮水般將她淹沒。
如果她沒有堅持要去現場……
如果她早些意識到風險……
如果……
保姆輕聲退出了房間。蘇晚晴抱著念念坐在搖椅上,看著窗外漸沉的夜色。城市的燈火次第亮起,每一盞燈下可能都有一個家庭,一個故事,一個沈倦可能用來威脅、操縱、摧毀的軟肋。
她取出貼身收藏的照片。林曉夢溫柔低垂的側臉,安安茫然的眼神,念念在懷中均勻的呼吸——三個面容交疊又分離,真實與虛幻的界限在淚水中模糊。
深夜,趙霆軒敲開了她的房門。他看起來蒼老了許多,眼下的陰影在燈光下格外深刻。
“不是你的錯。”他第一句話就說,“陳銘的背叛、王薇的死,根源都在沈倦,不在你。”
蘇晚晴沒有回應,只是將照片放在桌上。
趙霆軒拿起照片,指關節泛白:“我動用了一些非常規渠道。有跡象表明,曉夢可能被進行了某種……記憶干預。她在照片里的狀態太自然了,不像被脅迫的人質。”
“記憶重組?”蘇晚晴想起沈倦曾經提過的“技術”,當時他只說是用于治療創傷后應激障礙。
“可能更糟。”趙霆軒放下照片,“沈倦旗下的醫療研究所有神經科學項目,一直打著治療阿爾茨海默癥的旗號,但資金流向很奇怪。”
他看向蘇晚晴:“這次失敗很痛,但不是終點。我們知道了內部有漏洞,現在補上了。我們知道了沈倦的反應模式——快速、殘忍、不留活口。我們也知道了,他害怕了。”
“害怕?”
“如果不害怕,他不會用這么極端的方式反擊。”趙霆軒眼中重新燃起銳利的光芒,“那張u盤里一定有足以傷到他的東西。王薇雖然死了,但她是財務副總監,她能接觸到的賬目,別人也能接觸。她留下的線索,她生前可能透露的信息……這些都不會因為她的死而消失。”
蘇晚晴緩緩抬起頭。
“血不會白流。”趙霆軒的聲音低沉而堅定,“老吳的傷、王薇的死、陳銘的背叛……這些都會變成燃料。我們現在要做的不是自責,是思考:接下來,從哪里撕開下一道口子?”
他離開后,蘇晚晴重新拿起照片,又看向熟睡的念念。兩個孩子的面容在昏暗燈光下幾乎重疊。
是的,不能停。停下來,念念就會成為下一個安安,她就會成為下一個林曉夢,或者下一個王薇。
她走到白板前,擦去舊的信息鏈,開始書寫新的脈絡:
王薇——財務副總監——獨子官司——資金缺口——海外賬戶?
沈倦醫療研究所——神經科學——記憶干預——資金流向?
基金會隱秘賬目——xiqian渠道?——利益輸送?——政商勾結?
筆尖在白板上劃過,發出堅定的沙沙聲。每寫下一個問號,她眼中的光芒就更凝聚一分。
窗外的夜色依然深沉,但城市的燈火從未真正熄滅。就像這場戰爭,只要還有一個不愿屈服的人,只要還有一份未盡的恨與愛,就永遠不會結束。
蘇晚晴放下筆,最后看了一眼白板上錯綜復雜的線索網。
這條路,注定要用鮮血鋪就。而她,已無退路。
但這一次,她不再恐懼深淵——因為她已決定,要么跨過去,要么,就拉著沈倦一起墜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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